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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曜似乎漫不經心道:“只怕聖上不放心你我,找了自家人來盯著,那招待上可不能怠慢半分。”

  鄧中寬經過剛才之事,對連曜也不敢大意,請示道:“如何接待為好。”

  連曜撓撓頭:“就要交鋒,又來個洋槍蠟頭。這如何是好。鄧大人,不若你部營先留此迎著這位謝少保謝大人,我帶先鋒先入滇地,以免誤了軍機。”

  鄧中寬想了想,為難道:“也只能如此,那連將軍先行一步,我先抽調些人手協助。待會合謝少保,再火速會合將軍。”

  待鄧中寬離營遠了,連曜方對舒安舒七道:“各部各處漏夜準備,按計劃行事!”

  待連曜處理完手頭軍務,便叫暗衛欲喚了寶生一起用飯,卻被回道不在帳中,便起身悄身出了大營。

  已是近黃昏時候,幾隻大鳥壓得低低的迴旋在山谷,連曜遠遠看到寶生和曹軍士從山坡上並行回營,兩人各執一截枯竹枝,比比劃劃,說個不停。

  連曜深邃的眼中壓下了一絲不悅。剛想上前,卻見到有位軍士壓低了頭迎著寶生說了什麼,又遞上了個錦布包裹便匆匆離開。

  寶生半抱著包裏原地呆立片刻。

  直待寶生進帳,神色還是有些呆然。猛然見得連曜端端正正坐在那裡瞅自己,唬了一跳,撫著心口說不出話。

  連曜心中本有些煩躁,見得寶生受驚,心中軟下來,問道:“你去了哪裡,用了飯沒有。”

  寶生不說話,鼻子痒痒又打個啊嚏。

  連曜看寶生手中的包裏:“謝家那廝差人給你說了什麼。”

  寶生自嘲地看看手中的東西,想起了原話:“天氣涼了,別凍著了自己。”

  打開包袱看來,卻是一襲純白狐軟袍子,繡著紅毛領子,寶生摸上去,柔順的好像要溶化其中。

  作者有話要說: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寶生抖了抖袍子,弧度美好而修長;捧在手裡用臉在上面蹭了蹭,一陣幽幽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光亮齊整的白毛逗得臉上軟軟的。

  連曜冷眼看著,突然不耐起來,直走到寶生眼前,扯了袍子的一角,聲音低沉緩緩道:“如果你喜歡這襲袍子,便穿上用它禦寒。若是你不想用這袍子,便利索地退了它,再也別想就是。哪有什麼為難的。”

  連曜咄咄逼人盯著寶生的眼睛,兩人相距不兩尺,呼吸聲皆清晰可聞。

  寶生也不畏縮,手上也扯著袍子的一角不放,仰頭直視著連曜,雙眸清徹地像一灣湖水。連曜反而被瞅的窘了,不經意間望了向其他。

  寶生微微抖動了袍子,濃密的白毛便像水波紋一樣展開。

  寶生靜靜道:“你看,這袍子真是少見的華美,想來是捕了山中最漂亮的白狐剝了皮毛裁來,還有針腳也精緻出奇,細密的都看不出線痕,不知多少位繡娘熬了多少夜晚眼力功夫來縫。還有那送袍的軍士,一路奔波千里單行,就為了送了件袍子。”

  寶生眯了眯眼睛,仿佛想捋順了想說的話:“說心裡話,這袍子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歡到心裡去了。見了它就不會把其它袍子放心上了。”連曜眼色微暗,悄悄鬆開了手。

  ”可我不敢穿戴上它,配不上它的華貴,配不上那份心思。越是華美的東西越是讓人覺得心疼。你看,我現在身份不明不白的,生生死死都不知道的人,穿了這樣的好料子出去,還不是糟蹋東西嗎。”

  寶生歪著腦袋想了想:“怎麼樣說呢,有個故事,說是莊子問別人,楚國有一個神龜,死了三千年了,大王用很金貴的綾羅綢緞把它包裹起來,供在廟堂之上。可是作為這個烏龜,是願意死了以後,把它的骨頭留來享受大富大貴呢?還是願意活在泥潭裡面拖尾巴玩?旁人答道:願意活在泥潭裡面拖尾巴玩。當然是差不多就是這個道理。唉,今天盡說這沒用的幹嘛。”

  寶生說著,便小心翼翼挽手裏了手上的毛袍子,再用布軟軟包好。

  連曜一直立在寶生後面,靜靜看著她俯身低眉的樣子。沒料到寶生放好包裏猛然轉身,一頭竟撞上連曜的胸口。

  連曜身著鐵甲,胸前更裝一塊護心銅鏡,寶生被磕得生疼,捂著頭跳開,怒道:“你擋住我幹嘛!”

  連曜卻不著緊,迷縫了眼,似笑非笑道:“你頭髮髒的厲害,嘖嘖嘖,都是頭油,還有股子味道。”

  寶生臉唰的紅了個通透,扭了頭嚶嚶道:“趕了這麼些天路,風吹灰大的都沒洗過呢。”

  連曜見她白瓷般面上漲得連眼圈都紅了,甚是可愛,更不肯放過打趣的由頭:“怪不得人家說女人的頭髮髒的像裏腳布似的,咦,你好像也沒裏腳,腳大的嚇人。”

  話沒說完,便見寶生摔了帳門出去,半晌,只見寶生雙手挈了桶冷水呼哧呼哧進來,“砰”的聲放了桶,往木盆里舀了水,解開束髮便要浸洗。

  卻被連曜一把抓住左腕反拉到胸前,寶生急了:“你做甚。”

  連曜用了力穩住寶生,挽起寶生散發又簡單扎束了起來:“這樣的天氣如何能用冷水洗頭,也不怕頭疼的,收拾些乾淨衣服,晚了我帶你去個地方罷。“

  連曜迷了眼睛斜瞥了寶生:“只怕你不敢去的。”

  夜半,兩人策馬前後出了營地,連曜引著小跑進了剛才的山谷隘道里,兩邊都是山,左邊的陡而峻,遍是嵯峨的巨石和斷壁懸崖,令人頗有驚心動魄之感。右邊卻是起伏的丘陵山脈,一望無盡的叢林,綿綿密密的蒼松古槐,參天的千年巨木,看過去是深幽而暗密的。

  冷風吹過,寶生無意間抬頭看看兩側,想起白天此處曾斬殺過人,更覺害怕,趕緊策馬緊跟連曜。

  冷風吹過,寶生總覺得頸後涼涼,突然一隻黑鴉“呱”從林間竄起,帶出一群飛鳥驚慌地撲出來,在天空呈現倒懸之勢。

  龍牙長嘯一聲,瞬間卷了前蹄,寶生驚嚇之下,倉惶間就要放了馬韁摔下馬來。

  突然腰間一暖,已被連曜橫腰捲起。回頭間,才知連曜飛身過到龍牙背上,拽了馬韁控穩方向。

  “怕不,說不定剛才就是早上那廝變了厲鬼來索命。”連曜微低了頭在寶生耳邊輕語道:“小心抓緊我了,不然被厲鬼擒了去。”聲音輕且堅定,如魔咒般送人耳內。

  寶生自小便十分畏懼神鬼之事,此時聽得此話,心中發憷的厲害,卻不肯露怯,重重哼了聲挺直了腰板。

  馬步踏破夜色,一路來到溪流邊。連曜送寶生下了馬,拴了馬匹在樹上,往山上斜了斜眼睛:“走”。

  兩人沿岸溯溪而上,月輝清清亮亮,溪流籠罩著一圈熱氣氤氳,撲面都是煙火之味,月華之下,氤氳仿佛層琉璃泡,光光藍藍,景色奇異。寶生看呆了,恍惚中不由伸了手去。

  連曜走的飛快,衣袂飄飄便落下寶生多步。待寶生轉頭已不見了蹤跡。

  四周寂靜至極,天上只有月亮懸著,月光把山石和樹木的影子,誇張的斜投在地上,是一些巨大而猙獰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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