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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老太君聽了更是感激,卻聽賈六道:“說道寶生小姐,那個,那個,小姐素來喜愛驛站那匹小馬,那小犢子也和小姐親近。這次母犢子病倒了,這小傢伙脾氣也漸漸壞得很,驛站又撥了新的馬匹,這小犢子沒人敢養,就要賤價賣了打發出去,我想著寶生小姐愛好,就偷偷托人買了,一併送給小姐吧,也算還了韓驛丞的情義。”

  劉老太君想起那輛馬車拉車的小黑馬,心中讚嘆這賈六是條漢子,於是叫了管家好好酬謝賈六,無奈賈六怎麼都不收,只是道:“還要趕在關城門前出了金陵,明日還要值早。”劉老太君想了想,吩咐道:“我自會派人送了你出城,既然來了,就吃個便飯再做打算。”大家又禮讓了一番。

  寶生呆呆坐在門前台階上看著檐下的黑毛燕子,聽得杏仁興奮跑進來,道:“姑娘,你知道今兒誰過來?是賈六過來看我們。”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寶生緩緩轉起頭,不解問道:“哪個賈六?”杏仁擠到寶生身旁石階上坐下,激動的擠眉弄眼道:“就是孟城驛站那個賈六,姑娘忘了,他還和我是一個莊子出來的呢。”說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髮,自言自語道:“不知道這次有沒帶娘的口信給我。”

  寶生心裡突然敞亮,抓住杏仁道:“賈師傅過來?現在人呢?”杏仁被抓的生痛,擺了擺肩膀,嘟著嘴道:“人還在半閒堂,被老太太留著說話呢。”剛說完,卻見寶生跳將起來,直往院門跑開。

  顧不上旁人的眼色,寶生吊著左臂,一路小跑穿過遊廊,剛進了前院,卻見管家剛走進來。寶生急急道:“剛才那位賈六呢。”管家差點被寶生撞倒,跳了起來後退幾步,方不至於被踩了腳。見是寶生,連忙垂了眼拱手答道:“姑娘怎麼這麼急,我恰恰送那位賈壯士出去了。”

  寶生著急起來,就欲追出儀門,管家急得顧不上禮儀,就拉上寶生的胳膊彎兒。只聽得寶生一個吃痛叫起,甩開管家的手,管家方明白過來,嚇道:“姑娘莫怪,姑娘莫怪,老蔣糊塗了,忘了姑娘傷了膀子。”說著就要打自己的臉。寶生皺著眉頭,咬緊下唇,挽起左臂,還想往外趕去,一轉身,額頭撞上一人,待抬頭,腳步卻凝住。

  這一刻,咫尺之間橫橫隔了千里;目光如甘洌,卻不敢暢飲。只聽得謝睿悠悠問道:“這麼急是要去哪裡。”

  寶生低了頭,不露神色退了幾步,靜靜答道:“魯莽衝撞了謝大人,只是想出去尋個舊識。”謝睿目光緊緊追隨著寶生過去,十多日不見,寶生面頰尖細下去,臉色蠟黃,更顯得雙眸暗啞警覺,仿佛躲在密林中的小鹿,隱於茫茫濃霧中,隨時準備逃開。恍惚間,流光雨夜中,那位穿著著單薄春裝的女孩仰頭展眉笑問:“睿哥哥,你到時候來看我不。”

  盈盈話語還在耳旁環繞,謝睿心中微顫,不禁有些失神,伸開了手想撫上寶生的額上那道細疤,剛觸及細微碎發,寶生卻驚覺側開,壓了聲音道:“謝大人還請自重,如果無事,我先請回房。”說著自己挽著左臂,就邁步回走。謝睿急了,顧不得蔣管家在一旁,道:“等等,今日來是想告知韓大人之事。”

  寶生頓足轉身,瞪了眼睛急道:“什麼消息。”謝睿苦笑瞬間,道:“事關重大,進去說話。”管家看了情形,連忙在一旁緩和道:“還請謝大人廳內說話。”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謝睿點點頭,自走了前面。寶生猶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今日謝睿換了家常滾黑邊素袍,緩緩而行,更顯得身形挺拔,微風帶過一陣男子特有的清爽氣息,寶生想起那日雨夜,也是這般味道,不由得失神。

  猛然醒悟恨自己胡思亂想,暗暗咬住嘴皮,不禁微痛的感覺隨著一絲腥膩濺滿舌尖。謝睿側目見寶生滿目疏遠,遠遠跟著,心中竟滿是不堪。

  劉老太君累了大半日,畢竟是上了年歲的人,遣人送走了賈六,此時也歪在胡床上小憩了片刻。聽得雙喜來報,強自睜眼坐了起來,整理了衣物起來和劉大人一同接待。

  待賓主各自歸位,只是說了些不痛不癢的寒暄話。謝睿見劉老太君神態疲倦不堪,只不過強打起精神,更是不肯主動提起話題。

  春日晚晴,外面天色暗的遲些,黃昏時分的霞光一分一分滑過鏤花的黒木福祿壽全樑上,直到光輝隱沒於窗欞外。時值國殤之時,家中華麗之物都已撤下,只點白燭,更顯廳內寂寥。

  寶生躲在屏風後面聽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就是不說到父親,心中焦急,更貼了耳朵近素綢屏風面兒上,只怕聽漏了半字。

  謝睿聽得屏風後衣衫窸窣,知道是寶生躲避著自己在屏風後面,低頭抿了一口茶,只覺得綠茶末滿嘴,苦澀不堪。劉老太君似有似無的提了個頭道:“聽說謝小郎進來很是忙碌,協助王相整理朝中事物,甚得君心。自古英雄出少年,老身實在是欣喜的很。”

  謝睿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答道:“老太君過獎了,謝某也只是少年意氣,若是中流砥柱當數劉大人。”劉大人這些天在朝中式微得很,一些舊時同僚也急於向謝睿這樣的乳臭小子大獻殷勤,眾多醜態都落入眼中,此時聽了被激惹起滿腔怒火,也不肯開腔,只是一手端了茶碗,一手開了蓋子拂去茶末。

  謝睿見此情形,心中冷哼,但面上溫溫笑道:“今日來,只傳一話,韓大人的案子聖上也很上心,絕無打壓老臣的意思。至於回寰的餘地,聖上念在諸位前輩的萬般衷心,定會有定奪。”說完,放下茶碗拱拱手就欲起身離去。

  這話說到決絕又巧妙,劉老太君和劉大人都不禁尷尬愣住,剛想留住謝睿,卻又不知如何說起。謝睿出了幾步,笑著回頭道:“我倒有些話要於韓大人的女兒談談,不知可否。”劉老太君方有些悟出道道,心下不悅,但又不想拂了大家的面子,於是說道:“謝大人能來傳遞聖上意思,劉家已經感激的很。讓外孫女出來,怕是有些……”

  謝睿笑道:“全是一些交代的事情。”劉老太君聽到此處,嘆了口氣,便喚了寶生出來。寶生在屏風後愣了一會,方緩緩步出。劉老太君溫和說道:“寶兒,謝大人有些官家事情要交代你,你仔細聽了,記住在心裡。”說著使了個眼色和劉大人出了小廳。

  劉大人不解的很,一出小廳,便小聲問過母親:“為何讓獨留寶生和那謝家小子說話,怕是體統上說不過去。”劉老太君又深嘆了一口氣,說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之前伯齋和我說此人非池中之物,我還小瞧了他。他此次來,有些話是不會對你我說的。”

  廳內,謝睿緩緩道:“你就是這樣不願見我。”寶生躑躅,挽著左臂低頭不願說話。謝睿輕輕上前,托起寶生左臂,寶生吃了一驚,連連退了幾小步,卻被謝睿穩穩拉近,輕輕抱住。謝睿頭貼上寶生的額頂,不由沉醉在烏髮的清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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