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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睿冷冷道:“謝某今日前來,既沒有貿然頂撞趙大人行使公務的意思,也沒有強權干涉趙大人決斷的資格,只是想順從聖意,妥善傳了這份從玉熙宮出來的旨意,還望趙大人海量。至於超出這份聖旨的事情,謝某無權過問,也無心糾纏。”

  趙大人聽了此話,反而笑開:“我倒不知你怎麼拿到那份黃片摺子,可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謝大人說的也是爽快的很,好的很,好得很。來人,先押下韓雲謙到吏部。”

  幾位軍士搶了上來,將寶生推到在地,一把反轉了韓雲謙的胳膊,生生壓下去。韓雲謙頓時動彈不得,狼狽不堪,但還是扭過頭看看寶生跌傷了沒有。寶生望向父親,韓雲謙被人押著,向著女兒淡然一笑,道:“父親沒事,你勿要擔心。”話沒說完,就被人抽著要出去。寶生怔了怔,神情滿是中了魔怔之態,呆呆看看右邊的軍士,見他腰間挎了把筒刀,突然站起,豁然擋住軍士,劃一聲抽出他的佩刀,抵住了其頸部要緊處,冷冷的決然道:“放下我爹爹,不然大家都別想出這個門。”

  眾人驚呆,韓雲謙反應過來,大聲道:“放下刀,還有商量。”謝睿站的遠,一個閃步正欲跨到寶生身邊奪下鐵刀。趙大人使了個顏色,底下一位軍士也跳出攔住謝睿對峙起來,另一個卻飛身搶到寶生背後,一刀劈下,直刺中肩胛。只見大袖撕裂,露出皓腕,一股鮮血湧出,染紅了半件禮服。形勢轉瞬之間,已然不堪。劉老太君猛然撲上去,卻被劉大人和丫頭扯住,無法可施。

  寶生吃痛的睜不開眼,聽得後面來人,只得按聲音躲開,兩個軍士見得了空,雙面進攻。寶生手中雖有佩刀,左肩受傷施展不開,左躲右閃之下勉強抵擋了幾刀。連曜心中暗罵寶生蠢物,如此拳腳功夫卻展匹夫之勇,正欲跳出,卻見謝睿已然放到一個,趕到寶生旁邊將其拉開。連曜暗收腳步,心中又是慶幸,點點頭讚許,好漂亮的身手。

  趙大人卻不罷休,又左右使了眼色,馬上兩個軍士湧上。謝睿拉了寶生到一邊,接了她手中鐵刀,狠狠開弓,旁人只見白花花刀光閃過,為首兩名軍士慘叫開來,捏著手跳到一邊。謝睿暗運真氣,直甩了鐵刀到趙大人腳前,惡狠狠地大聲惱道:“夠了!今日都是公務,如何有生殺之權,趙大人你就不怕惹出應急不當的事端!”趙大人被謝睿態度震懾嚇倒,又見腳底鐵刀竟直插入地數尺,氣短之下,平日跋扈之焰短了幾分,只是冷冷說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說著對著各人負手一揖,忙忙趕著軍士押注韓雲謙出去。韓雲謙掛念女兒的緊,一直偏著頭回望,被押解的的軍士一個耳掛子打過去,嘴角都是血跡。

  寶生見父親被人慘然押出,不由得全身發軟,腿腳不支,一個猛子後退跪下。劉老太君緊緊攬過寶生,哭將開來,趙嬤嬤連忙拿了帕子壓住寶生肩頭。謝睿此時再也顧不得什麼,撕開寶生左肩的殘袖斷布,中指按壓施力,點上穴位已止血,從隨身的口袋取了金創藥粉盡數撒了上去,又接丫頭遞上過白布緊緊紮上。收拾妥當,一把抄起寶生,直奔後院。

  外面亂成一團,連曜在內廈站立了半日,直到看到謝睿為寶生療傷,方略略放下心來,目光一路追隨人群散去,更覺心神疲憊,突然恍惚起來,憶起十三年前那個冬夜,父親也是這樣被押走,自己苦苦跟隨其後,父親昂然回首,爽朗一笑,道:“兒子,勿要擔心,為父自有命數。連家的男兒,頂天立地,萬不要在外人面前丟臉。”十歲的自己咬的嘴唇出血,也不肯再抽泣一聲,從那之後,無論遭遇何事,都生生忍住力求奮力求存,不肯讓人得了便宜。忽忽往事,只覺這是父親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句話了。人事輪迴,今日又見了這般情形,宛如瘢痕揭皮,痛楚不堪。又想起寶生惶惶然做最後一搏,雖然愚蠢的緊,但實則也孝良至極。心中又多了一絲溫柔,平添了幾分擔心。

  寶生只覺左肩痛的無法可想,直直撲到在地,雙手尚強撐住。待感覺劉老太君攬過自己,頓時心中一暖,只能低低的道:“對不起的很,牽連大家了。”劉老太君哭的像淚人般,全無平日的冷靜果斷。謝睿撕開袖口,寶生頓時羞不可仰,一時暈了過去。

  謝睿抱了寶生回到寶華齋的西廂,放於胡踏上,扯過棉被蓋上。眾人不敢阻攔,忙傳了小廝去請相熟的李醫師過來。李醫師忙帶了位中年醫女過了來,眾人退出,醫女為寶生褪去衣物,檢查了傷口,隔了布幔向外面的李醫師傳話道:“左肩胛為刀具所傷,傷處肩中偏手臂一分,傷口深約三分,插過鎖骨,傷了肩胛韌帶。”李醫師聽了,不知何事如此,微微驚駭道:“為何傷的這麼重。”眾人無語以對。又聽得醫女報導:“似已然撒入金槍藥粉,傷口並不紅腫。”李醫師微微點點頭,嘆道:“那這藥粉確實有神效,竟然能保得傷口不腐。”劉老太君聽了心下更是感激。

  待醫女診斷完畢退出,李醫師開了藥方,道:“依我看來,這傷口是重,傷筋動骨一百天,無論如何是要個數月,方能完全癒合。但要不落下隱患,這期間要確保手臂不受冷涼,不提重物。以後好到一定時候,再慢慢練習,以逐步恢復臂力。”劉老太君聽了連連點頭,李醫師便自帶了醫女回去。

  第33章 把酒長煙一空

  劉府鬧哄哄憑空折騰半日,待安排收拾妥當,已是小傍晚掌燈時分。劉老太君和著劉老爺約著謝睿移步內堂,擯棄了下人。劉老太君道:“今日劉家劫數全靠謝大人,方能保得一時周全。老身在這裡有禮了。”說著竟欠欠身子,福了福。謝睿忙還禮道:“折煞小郎。還請劉老夫人勿要客氣。”劉大人旁邊冷眼打量謝睿,一直沒有言語,此時方道:“看來謝大人對趙大人的打算早有了解。”謝睿掩飾道:“剛剛在外面聽到些風聲,便趕了來。”劉大人追問:“那黃皮聖旨也是偶然得之?”謝睿正色道:“此事關係重大,各世家門閥都脫不了干係,如果劉大人執意要打聽些什麼,那請恕謝某也是無可奉告。”劉老太君和劉大人對望一眼,見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只好挽回道:“只是事情太過突然,而且妹夫又被拿住,心慌的很,說話不周到,還請謝大人諒解。”謝睿嘆口氣,道:“韓大人只怕真是無法可施。”

  送了謝睿,劉老太君對兒子說道:“看來皇上那邊是沒指望了,也只怪我們這些年位居高位,惹了多少人眼紅。又怪我自以為找些舊人能周旋開來,只是沒料到太子血氣方剛,定要拿個出頭鳥。只是苦了伯齋,他之前一直跟我說過要離開京城,我只是顧著寶生,不肯放他走,早知道就順了他們的意思,此時回到江西,豈不平安。”說著就抹開淚來。

  劉大人點點頭,又嘆了口氣,道:“也是沒可法的事情。哪裡知道這麼快就動手了。我昨兒還托玉熙宮的司禮大人打聽,說是皇上有些迴轉的跡象。”停了一會兒,有道:“只是這謝家小郎的聖旨實在詭異,他在戶部掛職,只是二品,卻能拿到皇上的手諭,又好似事前知道許多東西,實在古怪,實在古怪。”劉老太君想了想,道:“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但看他行為,並不是姓趙那廝一夥,怎麼看都是幫襯咱們。所以也別惹了他。”劉大人問道:“那妹夫怎麼辦。”劉老太君失神道:“看謝家小郎的口氣,這次真的要損兵折將了。”劉大人也只能默然,半天道:“我再去打聽打聽,順道打點,讓那些人手下留情,獄中少受些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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