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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無疆又不得改變他的主意,而柳邊月已聽令去取了兵器,乾瞪眼,直跺腳。

  如此這般,在雲未晏刻意的放水下,清歌樓武家也毫不與他客氣,接二連三派出最強的家主應戰。

  太初樓士氣越來越低迷,第一次如此揚眉吐氣的清歌樓越斗越勇,嚎呼不斷,與太初諸人的沉默氛圍對比鮮明。

  第四局,太初樓負。

  第五局,太初樓負。

  第六局,太初樓負。

  眼看第七局,太初樓若仍然告負,太初樓就沒有再戰的必要了。所有人都將視線移向了雲未晏,太初樓的期盼他是一時糊塗,期盼他腦子清明一瞬,此刻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清歌樓則期盼他昏頭到底,奉送武勛。

  無數複雜的視線,數不清的質疑聲中。

  雲未晏身姿歪斜,儀態如醉意入骨,手中握著一塊白玉玦,拿玉邊敲打金杯,發出叮叮的低音,正欲啟口……

  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傳自“雲公子”所坐的高台之上,像是不耐,蘊含怒意:

  “你們太初樓,是怎麼回事?”

  按照說話人身份來說,這句問話本應是毫無情緒的。

  而說話那人不知心緒如何,這話里卻含著令人不可忽視的濃重責備之意。

  這下連雲未晏都詫異了——太初樓贏不了,與此事毫不相關的雲公子生什麼氣?難道他也參與了白玉京的賭局,會輸個底褲也沒有不成?

  無論如何,身份高得不可言說的雲公子發話了,雲未晏還是要解釋一二。

  他站起身,面朝黑衣客的方向,道:“公子,太初樓不可一直倚仗幾位老家主,年輕後輩也到了嶄露頭角之時。武勛是小事,栽培後輩是大事。”

  黑衣客反問:“你是為了栽培後輩,還是為了一己私慾?堂堂太初樓統領,竟是這等色令智昏之輩?”

  雲未晏啞口無言。

  黑衣客又問:“你要娶…她,不惜自敗名望,舍了武勛不要,也要討她的歡心?你這樣看重她?”

  蘇纓聽到這句話,猛地轉過頭,目光雪亮,死死盯著黑衣客。

  雲未晏何等冰雪聰明之人,聞言不由得轉頭看蘇纓,果見她表情怪異,竟似與雲公子熟識,忽想起她拆了撫仙樓之事就是雲公子所平,心裡一聲咯噔。

  黑衣客仿佛沒有意識到自己表露出了多麼反常的情緒。

  下一刻,他更加反常了。

  瞬息之間,身影閃到武試台上。

  他帽檐低垂,只露出一個下巴,然而面色極黑,唇角繃緊,一身銳氣,撲面而來。

  “雲未晏,這一局我替你太初樓打。”

  四下譁然。

  雖然天澤武試明令了出戰的必須要樓中人。

  然而他是雲公子。

  黑衣客腰懸雲公子貼身“見印如人”的印信,又與雲公子身高體形相仿,雖一直以斗笠遮面,也無人敢叫他取下來一觀,便默認了他便是雲公子,雲公子便是他。

  雲公子此人,地位及其特殊,不管在江湖,還是朝堂,都堪稱尊貴無雙。

  下可窺浮游,上可達天聽。

  雲公子要親自替太初樓出戰,無人敢置喙。

  然而……

  雲公子這樣的神仙人物,為何也攪進了這一局?

  這究竟是天澤比武,還是天澤比武招親?!

  滿殿的人,此刻都沉浸於如處夢中的怪異感中。

  無一不神情複雜、如被雷劈的看著這武試像是脫韁野馬一般飛馳而去不復回的神奇走向。

  經好事者傳到白玉京中的信可窺眾人心理變化之端倪——

  第三局:“白鹿鳴蘇統領二女爭夫,清歌樓偃家主強出頭。”

  雖說大是綺靡,令人不忍細聽,然而還算正常。

  接下來:“太初樓統領為娶嬌婦拱手讓河山,清歌樓美人計連勝三局定鼎勝局。”

  好一個要美人不要江山,烽火戲諸侯只求佳人一笑的局面。

  俠士們拍著鐵木,打著梆子說來——抑揚頓挫,情感豐沛,說得雲未晏和蘇纓活脫脫一對兒周幽王褒姒在世,直把太初樓勝的賠率連連拉高,無數人轉押清歌樓,賭局開始崩盤。

  第七局,更加驚人的消息傳了出來——“某位不可言說的王孫公子衝冠一怒,蕩平烽火,幽王折戟,褒姒移心。”

  …………

  賭坊中,眾人開始喝酒。莊家不再宣揚最新的消息,凡來了個客人,便隨意招呼:“太初清歌隨便押吧,都一樣。現在不少人還押了長生樓能取勝,要不客官也試試?”

  “……”

  沸騰一樣的白玉京燈火輝煌,暴風的中心位置,九守殿像是一個龐大的野獸,沉睡在終南山腳下。

  數千衛士靜默無聲,刀槍雪亮,伸向蒼穹。

  殿內,第七局已開。

  太初樓是黑衣怪客“雲公子”,清歌樓是聶家主聶元慎。

  聶元慎的武器是一柄扇子,又名“桃花舞扇”,雖被他體量龐大的身軀襯得嬌小玲瓏,然而扇面之間,粼粼有玄鐵之光,鋒芒凸出,似短兵又似暗器。

  白玉京有“黃蜂尾後針,桃花扇底風”之諺,說的就是聶元慎的扇子。這一把扇子雖並不顯眼,但是輕巧靈動,暗藏機關,叫不少人吃過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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