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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尤其是過於細膩與溫柔的感情,對男人來說未免覺得奢侈而不敢觸碰,甚至是有一些羞恥的。不說不問,就當做是一種默契去處理吧,這樣的膠著,也好過點破與追究的尷尬。某些事過後,陸以華已經學會不強求,甚至是不追求。

  不求結果,盡力去做,任何時候都不要期期艾艾左思右想地猜,放得開才能看得清。對方若不是,則痛過之後因未曾表白而仍可守護;若是,自有水到渠成一片澄明的時候。在這樣氣氛緊張,上下充斥著強烈的即將發生衝突的信號時,就用男人的方式來解決這些疑為感情的問題吧——先拋到腦後去。

  “也許吧。”如果齊爺說的勇氣就是這個,那麼他承認自己確實開始有了。

  很奇怪不是麼,這樣的兩個人,想著完全不同的兩件事,卻都攸關彼此。明明是相岔開的思路,竟也能獲得一個算得上統一的結論。

  也許確實是的,這些都無關緊要,這樣的狀態如何不好,他們都是各自獨立的,卻又對彼此相屬略有期待,不急,甚至刻意地去繞開或者放慢腳步,來吧,用略微悠閒而彼此治癒的頻率來交流,這樣只要專心面對來自外界的傷害與被傷害便好。

  有心去善待,早便足夠。

  “有勇氣有智慧的話,其實還是缺了一點東西。”齊爺算算時間,知道差不多了,對陸以華笑:“衣服脫乾淨去浴室洗個澡,僕人們認為停電時間已經足夠我們做完的時候,會請陳管家來試探性地敲敲門。”

  “還缺了什麼?”陸以華坦然地抬起腰脫下長褲,用理智無視掉後半句。

  “你洗完澡我們去射擊場。”這個暗示已經太直白了些。

  眼神一亮,故意將褲子堆在沙發前作出是被隨手丟開的樣子,陸以華大步向浴室而去。射擊場,也許每個男人年少時都有這樣的一個夢想吧,挺身握著槍,姿勢帥得不行,最好再像影片裡一樣,飛檐走壁間將子彈精確地射入各個目標……即便是他這樣較文雅些的,真有了機會,也仍是躍躍欲試的。

  齊爺笑著抱臂看他快步走過去,一邊看一邊將自己的衫子拉扯得凌亂些,眼見他已走到了浴室門前,才不咸不淡地問了一句:“你做 愛時是穿著內褲的麼?”

  ……某人僵硬地回身,將某物丟到牛仔褲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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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

  陸以華換好衣服出現時頭髮還有些濕,推門出去正見齊爺在廳里和陳管家商量去射擊場的事。

  “齊爺,多帶幾個人吧,畢竟現在風聲緊,徐家那邊也早就放出話來,說是要給最近找自家麻煩的人點顏色看。”

  “中間隔著K城,徐家的人沒那麼容易在我們眼皮底下越過來,情報那邊也不是白做的。今天就是帶以華出去見識見識,沒必要帶那麼多人。”齊爺擺擺手,並不在意。

  “至少帶上姚二他們這些身手好的,讓屬下們放點心。”

  “也好,那就這樣。”示意對話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齊爺看了眼手錶,對陸以華道,“也讓你摸摸槍。”

  這句話的語調與平日略有不同,他卻沒有發現,—路上都滿懷期待著。

  但是現實與幻想總是有點差別,換好專用的衣服和鞋,走進其中一個專屬場地的陸以華只見到了等候著的齊爺,以及齊爺手上的點二二。

  這種連他個門外漢都知道,口徑小得不像話的菜鳥槍……

  “這裡的新手專用,德國產的製作很精良,最重要的是容易上手。”將銀色的手槍遞給他,齊爺示意他側站,“腳打開,沉腰,感覺你的重心。”

  依言而行,陸以華握著手中不大冰冷的金屬,仍有種空白感。那種突然之間確定了自己所在狀態的感覺讓人陌生但又安穩,說不上如何,但到底還是握在手中了。

  “虎口貼合,不、不要握得太緊,放鬆一些,注意你的腰,腰椎才是你的中軸。”站在他身後,親手調整他的姿勢,態度卻並不如他所想的認真,甚至帶些隨意感:“不要以為持槍的時候要挺胸抬頭,適當地低身對你有好處。”

  這讓本以為是一場訓練的陸以華有些不適,他試圖去抓住齊爺語氣中泄露出的一點什麼,卻又感覺那是錯覺。這讓他決定放棄自己無休止的猜測,直接發問。這是正確的選擇,在多次的溝通之後他才領悟了這一點——齊爺向來認為胡思亂想的男人缺乏果斷和坦率,這恰恰是陸以華自認做得不夠好的地方。

  “齊爺。”他徹底放鬆身體,將持槍的手垂下。

  “怎麼?”

  “我本來以為,您打算教我一些類似於持槍搏鬥的技巧?”

  “你可以將射擊作為一種興趣來培養,當然也可以選擇放棄。我並不需要你拿著武器和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展開一場戰鬥,因為那隻證明我們已經輸了。”齊爺指指一邊休息用的座椅,示意他一起坐下。

  “我們已經很久不需要進行這種武力鬥爭了,用血與肉來打天下的時代早已過去,我努力貫徹這一點,想讓家族裡的老傢伙們認識到現在的局面,沒想到你這個一臉斯文的讀書人也還抱著這種想法。”

  “我以為……”

  “以為我們喜歡在半夜的街巷裡面展開一場槍戰,百十個兄弟拿著槍互相射擊,誰的人先死乾淨誰就贏了?人命已經比那個時候值錢了,而且上面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搪塞過去的。兄弟們以前賣命是為了什麼,為了有口飯吃,還有活下去。現在我有辦法讓他們活下去並且活得不錯,又為什麼一定要他們再去拼命呢。”

  “齊爺的意思是,齊家已經洗白了?”

  齊厲聽到這才真的笑了:“你知道這種家族徹底洗白的後果麼?”

  “……”陸以華也笑了,有點無奈地側了側肩膀,算是承認自己腦子一時轉不過來。想來也是,洗白之後有前仇有舊怨的只怕都要撲上來把這個昔日的老對頭吞個乾淨,到時候無力自保,有再多的錢財又有什麼用呢。

  “你之前見的大多是這個社會的某一面,另一面的事情想不通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已經這麼久了,以華,我希望在遇到事的時候,你能想得到應該怎麼做。”齊爺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中再次帶上了些與平日不同的語氣,而這次陸以華終於聽了出來。

  “齊爺,您今天……?”

  “點二二的口徑又如何,雖然不夠過癮,但是也因此更容易被人輕視。摸槍摸得多了,難免忘了這種新手槍也是槍,傷起人來也是很狠的,能起到的作用……”齊爺取了他手中的槍,走到設計位置。

  抬手,子彈已射在靶上——“不容小視。”

  那姿勢很漂亮,然而讓陸以華不由自主站起身來的,是齊爺身上那一瞬間所迸發出來的氣勢,那種壓倒一切的感覺,凜冽而直接,像出鞘的長劍一樣,泛著冷兵器固執的光芒。

  這與平日遠遠不同。

  見慣了日常生活中的齊爺,便也見慣了他那副有些慵懶意味的神色,悠閒地喝下午茶的中年男人,看起來生活甚至過於老齡化,未免顯得少一些鋒芒。雖然見手下時神色冷然些,隱隱散發著掌權者的威勢,卻也不過是一種柔和過的冷光,並不傷人。也許就像他所說的家族性質要轉變一樣,正趨向於一種現代的雅致。

  然而現在,似乎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動了,齊爺的野心,已經等到了合適的時機麼?

  當他跟隨在齊爺身後走出射擊場時,他知道了答案,確實是的。

  等在場外的是徐立先最得力的右手,莫廣,帶著三十多個黑衣大漢堵在大門口。當然還有十幾個被槍指著的齊家兄弟,其中有兩個肩上有傷。

  陸以華掌心有點發麻,齊家主宅戒備森嚴,周圍一片廣大地域沒有任何遮蔽物,是以旁人無從藏身,極為易守。今日偏偏齊爺帶他出來,沒帶幾個人不說,還挑了個郊區的射擊場,被人堵死在裡面,插翅難飛。

  應算是他把齊爺連累了。

  兩邊對峙,都沒什麼聲息,陸以華雖心中懊悔,面上神色倒是安然,一派胸有成竹的平靜,知道事情是逃不開的了。既然如此,主導權在對方那裡,就看人家怎麼說了。

  齊爺更是冷靜,甚至完全無視對方一般,微揚著下巴,看不出心思來。這麼沉靜了一陣,莫廣似是看出只能自己先出聲了,恭恭敬敬地抱了拳頭,朗聲道:“齊爺,咱只是徐爺在手底下跑腿做事的,禮數不周,您見諒。”

  到底是人多氣足,大大咧咧的話也不多想,就這麼直接往外說。

  陸以華知道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了,也就順著這麼個語氣接道:“徐爺的帖子還沒到,人就到了,來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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