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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

  陸以華很快地恢復了意識,他的臉蹭在枕上動了一動,被碾壓的疼痛頓時鋪天蓋地而來,他止住行動,慢慢調整著肢體,終於對此麻木甚至於無動於衷。

  從浴室出來的齊爺正看見他艱難地以肘部支撐住身體在翻身。

  極緩慢但是堅持而為之。

  “醒了?”因他這個似乎含有某種意味的動作而略有觸動,一手用毛巾擦淨滴下來的水,一手將床單的一角扯平坐在上面,齊爺隨口問道。

  “嗯。”托著腰來防止任何多餘的碰撞,然而體內卻無法用這樣的方式來予以保護。他聽見自己的骨骼在響,清清脆脆的,像是要一截截斷開的聲音,讓人拒絕去聽。

  他此刻幾乎沒有體力,在這個太過輕易的動作中他甚至停頓了一刻試圖略微緩解這種尷尬的無力感,然而就是這靜止了動作的瞬間,令他更明顯地感覺到身體內有其他男人的欲液因他的動作而流動。

  這個感覺讓他鬆開強撐著的手放縱自己的軀體半摔回床上,但是謝天謝地雖然慘烈,他還是完成了預計的動作——儘管疼痛與酸麻歸根結底還是沒能逃避過去。

  這期間他一直為齊爺探究性的眼神所籠罩,他將自己的□儘量處理得坦然,仰面躺在床上看著齊爺,有些仄仄地,但仍然試圖揚起一個合乎禮節的適當微笑。

  “很好,你很堅強。”齊爺讚許似地這樣誇獎了一句,然後理解到這個男人不需要自己像安撫其他人一樣給予更多一些的耐心與精力,將毛巾丟到一邊走了出去。

  房間裡只剩下一個人了。

  “你很堅強。”這句話魂靈一樣地在房間裡遊蕩,繞在他的耳邊,輕輕地對著他的耳朵吹氣。

  陸以華的笑容在擴散,以至於有一些扭曲了。

  ——“你很堅強,也很冷靜,以華,你是我最信任的兄弟。”

  ——“不可能。”

  ——“何煦他和你並不一樣,他能給我的快樂與任何人的都不同。”

  ——“他需要我,我不能傷害他。”

  陸以華用手蓋住自己的臉,燈光太刺眼了,他承受不住。

  ——“你不一樣,我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你從不需要我。”

  ——“何煦他依賴我,我也喜歡他依賴我。愛情總有一方要強勢些,以華,我從來都沒有過想要照顧你的心情,我也不能想像你照顧我的樣子,我不愛你。”

  ——“當年你我相識的時候,你還是一個一直跟在我背後的瘦弱的傢伙呢,我當時以為我要罩著你的,誰知道你成長得那麼快,很快與我並駕齊驅。以華,我們可以是一輩子的兄弟,不要去傷害何煦。”

  是我的錯,迫不及待地想要融入你的世界,拼命地努力去了解去成長,直到最後變成一個不足夠弱小得讓你憐惜的男人。

  是我的錯,堅強、冷靜,在你有危險的時候在你有困難的時候,我不會哭不會無措也不會暴跳如雷地去找傷害你的人發瘋,因為我知道那無濟於事。

  在我四處聯繫朋友、制定計劃、一步一步地去謀取成功的時候,你是不是只會感嘆我是一個不會心慌不會衝動的、足夠強大的、值得信任的朋友?

  到最後,當一個冷靜自持的人再也克制不住嫉妒這種情緒的時候,將真相告訴無辜的何煦的時候,你是不是突然發現我並不是無堅不摧的冰冷的機器?

  陸以華極靜地嘆了口氣,那口氣將一直糾纏不去的虛無的魂靈吹散了。

  他知道方此辰並沒有想那麼多。

  到最後,那個人只是恨他告訴了何煦消息,險些傷害了他心愛的人而已。

  想得太多的人一向只有自己而已,放任燈光繼續刺傷雙眼,沒有氣力做任何動作的陸以華就這樣躺了一夜。

  這樣□而狼狽的,在混合著某種味道與煙糙味道的房間裡。

  日子就是這樣地過下去,每隔三兩天,齊爺會在陸以華的房間裡過夜。

  一般的流程就是陸以華去洗澡,洗澡後出來,齊爺將他按在床上做,做完之後齊爺去洗澡,陸以華翻個身過來睡覺。

  後來也會偶爾一起洗,洗的過程中或者洗後再做一次。

  齊爺對陸以華印象很好,他是個不錯的床伴,身材好,肢體柔軟,乾淨,用起來舒服而且禁得起折騰,最主要的是毛病少:廢話不多,要做什麼就做什麼,除非實在承受不住,不然不會有任何抵抗。不哭不鬧,甚至懂得笑。

  如果就這樣了的話,齊爺可能一直這麼養著他,直到哪一天膩了或者認為他不再適合了,就給他一大筆錢讓他自己把下半輩子過了。

  但是事實並非如此,因為齊爺發現他有一個奇怪的習慣——從不肯趴在床上,無論做得多累,都一定要翻過身來再休息。

  齊爺不知道這是陸以華為自己保留的最後一點自尊了,所以很好奇。

  於是某一個夜裡,齊爺第一次直接擁住坐在床上等待的他,抬高他的雙腿從正面擠入。由於姿勢陌生,陸以華又不知為何不似往日的僵硬,齊爺做得極是動情,鬧得陸以華全身泛紅,事後被齊爺又摸了兩把,竟被做得射了出來。

  齊爺壓在他身上,兩人都有些喘息,曖昧地糾纏在一起,懶得動了。

  平日裡幾乎沒在此時說過話的陸以華一時衝動開了口,問道:“齊爺今天怎麼……”

  後半句咽在嘴裡不知道怎麼問。

  齊爺不想坦言自己對他的小怪癖有所好奇,而手指正在把玩這男人可憐的□,視線正掃在那,發覺陸以華傷勢已好,繃帶也解下了,便道:“之前是怕壓了你背後的傷。”

  不過是句隨口拈來的謊言,卻也因為這隨意的語氣而顯得自然而然,毫無引人懷疑的地方。

  這是個交織而出的意外,萬般牽扯,卻都自這句話而來。

  陸以華有點發怔。那些他以為是恥辱的,認為齊爺是圖個方便才不顧及他尊嚴而使用的姿勢,原是顧及了他背上的傷。那他的堅持又是為了什麼。他之前選擇以對這行為的牴觸來證明自己仍有所堅持,結果最不能容忍的反而是出自好意麼?

  可憐陸以華還以為自己之前做作地冤枉了齊爺,哪知道他根本就沒冤枉,齊爺之前沒對他上心,根本就是一如他所想的冷漠。

  齊爺以為他會笑,結果卻察覺到身子底下這個男人在發抖,眼角帶著一丁點不明顯的紅色,從未展露於他人眼前的脆弱和迷惘。

  突然便有些心軟,覺得自己這麼著欺負一個大男人實在不太好。

  之前根本沒想過的,陸以華的心情,就這麼被略微地嘗試著想像了一下,結果再不能無動於衷。

  到此為止也不過是觸動罷了,齊爺心裡落下個決定,之後待他溫柔一些,給他留一點該給的尊嚴,也便算了。

  這時第二個意外發生了:陸以華發覺自己狀態不對,仰起臉對齊爺再次揚起一個如往日般淡然且不在意似的微笑來。

  一切就這麼翻覆了,以極微小的事物為點,快速地織出一張巨網來。

  那個笑容很符合陸以華的一般水準,弧度自然,眼神平靜。

  可惜那點紅色還沾在眼角,瞬間令那面假相脆弱得幾乎崩毀。

  齊爺突然發現這樣的笑容其中最大的成分並非虛偽客套的應對,而是一種自我保護與欺騙的手段。

  陸以華在這一刻被齊厲徹底看穿。

  人似乎都認定,無論遭遇了什麼,只要還可以笑出來,似乎就沒有失掉尊嚴與希望,一切都是可以承受下來的。

  陸以華擅長笑得矜持有度,如同並未受到傷害與打擊,更毋提失去。

  因齊爺之前的話語而產生的動搖,使面具出現了裂痕。而對齊爺這樣的人來說,一絲裂痕就足以令他看透所有破綻。

  他看向身下這個男人的眼神,已經由對待一個足夠足夠堅強的男人,轉為對待一個強作堅強的男人了。

  傷害第一種人毫無愧疚之處,而後者不同。

  齊爺的眼神從摻雜著不屑的冷漠,轉為一種帶著似是溫和的感情。

  面具被摘下的陸以華似要輸得極慘了,但輸未嘗不是嬴的開始,不是麼。

  7

  第七章 …

  那天夜裡齊爺睡在陸以華的房間,手搭在他的腰上,既不過分控制亦不過分放鬆。那是一個成熟的男人在相處時懂得給予對方的最合適的、令人信任的尺度。陸以華懂得接受那樣的冰冷的對待,卻不懂得應該如何拒絕這樣的近似於溫柔的姿勢。

  何況那樣的糾纏之後根本無力於拒絕。

  這是近似於忐忑的、極微妙的一種心緒,他與齊爺都清楚這一夜的情愛所將造成某種令人措手不及卻有所期待的改變。而那些改變的來源,不過是一個新的姿勢、一句隨口的謊言、微紅的眼角和失敗的掩飾性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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