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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強行餵食餵到吐,餵到再也不想吃飯,本來就是很噁心的體驗,羅域這么正面的人,怎麼能讓他知道這些東西?

  馥碗捏緊了手指,有些後悔,他好不容易遇到羅域這樣仿佛天生就生長在陽光下的人,走到哪都散發著溫暖,何必妥協說出來呢?

  可讓他安慰,馥碗又沒有這樣的經驗。

  最後,他只好皺著眉,悄悄伸出手,扯了一下羅域的衣擺,又扯了一下。

  那兩下動作很輕,卻讓暴怒的男人醒了過來,如同潮水退卻,迅速壓制了所有的怒意和戾氣,眨眼間,就恢復了以往沉穩冷靜的模樣。

  可沒等羅域說話,少年就蹙著眉,看著他,有些弱氣地說:「你別生氣。」

  淡淡的一句話,聽起來居然有些軟。

  緊接著,馥碗又是一句,這一回倒是惡聲惡氣的,說:「是你自己讓我說的,不要我說了你又不高興,我當小孩的時候就是很噁心……」

  「不噁心。」羅域當即打斷了少年的話,他彎下腰,扶住馥碗單薄的肩膀,同少年對視,一字一句地說:「不是馥碗噁心,你沒有任何問題,是他們噁心。」

  「那你還生氣……」馥碗悶聲悶氣地嘟囔了一句,又覺得自己不夠酷,抿著唇不說話了。

  羅域心疼得不行,深吸了口氣,溫聲解釋:「我只是因為,你受了那種苦,覺得難過,這和憐憫沒有任何關係,我擔心你,才會覺得心疼,跟一般的同情完全不一樣。覺得憤怒,是因為那些虐待你的人渣。」

  而人渣,勢必不得善終。

  羅域其實早就可以參與那幫人的審訊,卻選擇了延期,目的就是先從馥碗這裡了解。

  他不願意馥碗出面當證人,將自己的傷口血淋淋地撕開給眾人看,只能選擇這樣的方法,來獲得信息,確保作惡者一個不落地受到應有的報應。

  然而這樣聽著馥碗說出來,他又覺得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疼得窒息。

  馥碗看著羅域難過的樣子,垂下眼,輕聲說:「又不會死,我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所以,不用難過。

  他說不出後面的話,壞脾氣一上來,就有些凶了,說:「你坐回去,我要喝水。」

  羅域深深地凝視著他,頓了頓,抬手安撫地揉了一下馥碗的頭,勾唇溫柔地笑了一下,隨即鬆開手,直起了腰。

  馥碗看到男人的笑容,鬆了口氣,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了半杯,連不習慣的甜味都覺得沒那麼奇怪了。

  這場談話其實並不直接,可對於馥碗而言,已經是最大的坦誠。他盤腿坐在床上,往後退了退,和羅域離得遠了點,才看著男人,說:「你可以回去了。」

  羅域看了一下表,還有二十三分鐘就到凌晨一點。

  他說了下時間,又笑著說:「小朋友沒吃飯,我怎麼回去?」

  馥碗吃飯的時間是凌晨兩點,這會兒還有一個多小時……

  以前半夜都在爬井,聽聲辯位,時間過得特別快,這會兒馥碗就是想繼續爬井消磨時間,也得先有口井才行。

  羅域看男孩為難的樣子,無聲勾了勾唇,摸出手機同自己當醫生的朋友發了兩條信息,得到回應後,他才收了手機,問:「你之前說半夜要下井打水,是不是因為,你一直都在晚上訓練?」

  把夜晚當白天用,那半夜爬井也不是特別難推測的事了。

  馥碗遲疑了一下,點了下頭。

  羅域便走到另一邊的桌子那,拉開抽屜後拿了台平板出來,說:「我知道勉強你睡覺會很難受,讓你躺著也是不可能的事。在吃飯之前,先自己玩會兒遊戲,或者看會兒視頻,總之別想訓練的事情。」

  馥碗手裡被塞了台平板,說:「我能看書嗎?」

  「你想看書?」羅域想了想,還是把馥碗的背包提了過來,又說:「床上坐著不舒服就去書桌那。我待會兒回來。」

  說著,他就出了門。

  馥碗看著他的背影,此前羅域的種種表情和話語又在腦海中閃過。

  他下意識轉頭,看向窗台上那團團如雲彩的山木藍,收回視線,拿出課本,翻開,突然發現,原本縈繞著他的、那些小時候的事情,都暫時不見了,沒再跑出來惹他心煩。

  這讓他心情好了很多。

  ***

  夜色闌珊,馥碗屈起腿坐在床頭,抱著一本語文課本,在背古詩。

  他對這項活動還挺喜歡的,古詩和現代文不一樣,意境深遠,用詞又簡潔,不需要他念太多句,簡直太過適合不愛說話的馥碗。

  當然,讓他讀現代課文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如果不是羅域老逗他說話,馥碗一天都不一定能開口一次。

  「與君更把長生碗,聊為清歌駐白雲。」

  馥碗很喜歡這首詩,原因特別簡單,因為這個「碗」。這詩還是羅域在醫院背給他聽的。

  背著背著,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凌晨一點多,房門又被推開,羅域端著碗走了進來。

  「該吃晚餐了,努力的小朋友。」男人一邊調侃一邊把書拿走,又給馥碗塞了只木勺子。

  「這是什麼?」馥碗看著碗裡的粥,拿勺子攪了攪。

  「紅棗山藥糯米粥。味道很淡,你試試。」羅域說著把書打開。

  那碗粥確實賣相相當好,小巧玲瓏的紅棗點綴在香滑白軟的山藥上,又襯著散發著淡淡香氣的糯軟濃粥,看著就很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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