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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櫻說完,尋求認同般去看薛懷安,卻見他拿著那驗屍記錄已經看得仿佛入了迷,右手抓住卷宗紙,左手在空中慢慢比畫,口中念念有詞,猶如魔怔了一般。

  崔執也注意到薛懷安,喚道:“薛總旗,薛總旗,可是看到有什麼不對?”

  一連叫了數聲,薛懷安才如夢初醒一般抬起眼睛,茫然看向崔執,緩緩問道:“怎麼回事,缺一個左撇子?”

  崔執雖然不明其意,但直覺告訴他,薛懷安定是發現了什麼事關重大的線索,急急問:“薛總旗,請把話說清楚,缺了什麼左撇子?”

  薛懷安定了定神,指著驗屍記錄說道:“崔總旗手下之人的確精細,你看,他記下了這兩個拿槍的匪人屍體都是右手握槍。加上我們在海上擊殺的那個匪人,這些匪人里,有四個用右手的男子。而那具女屍,雖然無法判斷是習慣用哪一隻手的,我卻知道她定然不是那日進入銀號的匪人,進入銀號的匪人有三個,看身形舉止都必然是男人,我做了這些年錦衣衛,這個不會認錯。而還有一人當時在門外望風,這人我沒見過,但舍妹卻是看見了。據她說,此人身材倒是瘦小,因此不排除是個女人的可能。”

  “那左撇子是怎麼回事?”崔執聽不明白,又追問道。

  “我回想了一番劫案發生那天的細節,可以肯定,進入金庫的那個搶匪頭領以左手持火槍,分明是個習慣用左手之人。所以說,死了的這四個,並不是全部的搶匪,缺了一個左撇子。”

  “難不成正是傅沖?”崔執道。

  薛懷安搖搖頭:“不是,傅沖是右撇子,那人不是他。”

  “那這死的四人加上缺的一人,便是有五人了,為何搶劫銀號的只有四人?”常櫻忍不住問道。

  “這倒容易解釋,所謂搶匪有四人只是我們看到了四人,假使還有人在什麼地方負責接應,我們卻不知道了,所以就算搶匪實則有五六人也不是沒可能。我只是奇怪,傅沖假如是為了抹去痕跡,他為何會不知道還少殺了一人,他為何沒去找那個左撇子?”崔執說道。

  “崔大人,隱匿在那處民居的幾人身份可查清楚了?”薛懷安問道。

  “查出來了,三個男的都是湖廣人氏,過去也都當過兵,分在同一個營里,去年年初返鄉,因為家鄉無地可種,來泉州找機會的。至於那個女子,負責當地的錦衣衛力士說,不曾聽說那裡有長期居住的女子,兄弟三人偶爾召妓倒是可能,且後來附近的妓院確實查到有個這兄弟三人常叫的姑娘失蹤了,大約就是這死去的女子。”

  薛懷安皺了皺眉頭,問:“這幾人中,沒有一個人是會化學的嗎?”

  “應該沒有,他們入伍前都是農人子弟而已。”崔執肯定地答道。

  “這樣的話,絕對缺了一個人。他們搶劫時用王水毀去了櫃檯欄杆,要知道,王水這東西,必須以濃硝酸和濃鹽酸按比例配置,且只有在使用前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提前配製好,現配現用,否則就沒有那麼強的腐蝕力。以這三個人的經歷,都不像是懂得這些的人,這些搶匪里,應該有一個像化學家或者鍊金術士這般的人物,只有那種人才通曉王水配製的法子和性質。”薛懷安說到這裡,便想起了初荷,道,“看來,下面就看舍妹今天是不是能確認那東西是cau-uchu樹膠了,如果是的話,那個還活著的左撇子,我們很快就會知道是誰了。”

  活著卻死了的人

  似乎是做了一個沒有盡頭的夢,初荷意識到身在夢中,卻無法醒來。

  漆黑中有一點光,很遙遠。

  有聲音對她說:“不許出聲,無論如何都不許出聲。”

  於是,像魔咒一般,她的喉嚨被封住,任憑她嘶吼掙扎,卻無聲無息。

  她被遺棄在這個夢中,忽然明白,沒有人能夠陪她走到最後。

  醒來,一定要醒來,這不是真的,她在夢裡對自己說,握住拳,每一寸肌肉都在用力。

  剎那間,她睜開眼睛,立時被明亮的光晃得又閉上,好一會兒,適應過來,再睜開眼睛,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張羅漢床上,略一打量周遭,原來身處一個擺著各種化學實驗用具的房間。

  這個地方我來過,是陸雲卿的家,初荷這樣對自己說。

  “醒了啊,剛才做了個噩夢吧,看上去很痛苦的樣子。”初荷聽見身後有個柔軟的女聲響起。

  初荷轉回頭,見是陸雲卿的丫鬟如意。初荷想要問她,伸手去摸隨身帶的皮囊,這才發現皮囊被擱在遠處的桌子上。

  “你要找什麼?這把槍嗎?”如意問道,手裡拿著一把精巧的小火槍,槍口對著初荷,微笑道,“真是個古怪的小姑娘,竟然隨身帶著火槍。”

  初荷用手比了個寫字的動作,隨後便起身要去拿桌上的皮囊。

  “別動,要你說話的時候我自然會給你紙筆。”如意把槍衝著初荷晃了晃。初荷剛才一動,便覺得手腳發軟,心知一定是讓自己昏睡的迷藥藥力還未退盡,於是也不逞強,安靜地坐在羅漢床上不動。

  一時間,兩人只是靜靜地互望著對方,不言不語,初荷莫名覺得,如意看著自己的神情里於平靜中藏著隱約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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