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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想被亞妮妲見到在這裡吃早餐?」

  被美鈴挽留,恭司也有點難捨,他將背包放在椅子上:「好吧!我只喝杯咖啡。」

  美鈴從餐具櫥內拿出新的杯子。燭台仍在飯廳餐桌上,上面的五根蠟燭已完全熔成燭淚,試著一摸,燃燒後的殘渣已冰冷硬實,是很無奈的感觸。

  在開水煮沸前,與昨夜一樣,電話鈴聲響起。本以為是亞妮妲,但卻不是。美鈴迅速將嘴唇避開話筒說:「警察。」

  若是調查自殺詩人的事件,隔著兩扇門的房裡還有刑警,所以應該是為了水島的事件吧!說不定調查上已有什麼進展了。

  「『藍月』?不,我不知道。」不知是何事,她肯定地回答。

  對方似乎又再問了兩、三個問題,她仍是回答「不知道」。

  「如果想到什麼,我會主動連絡。還有,我會問問家兄。那麼……」

  掛斷電話後,恭司問:「什麼事?」

  「去過我們工作室的史塔福特警官打來的,問我是否聽過『藍月』這個名字。好像在辛格運河有一家以它為店名的咖啡店,想知道我是否聽水島提過,或是知不知道有誰被叫做『藍月』。」

  「為什麼會問這種事?」

  「好像是從水島的隨身物件里找到寫著『藍月』與『星期六晚上九點』之類的紙條。」她不感興趣地說著,開始沖泡咖啡。

  或許不是沒有興趣,而是因為一大早便嗅聞了死亡氣息,心情低落的緣故吧!

  「不想找個晴天出遠門散散心嗎?搭火車越過國境,去布魯塞爾或布魯日看看。」恭司問。

  美鈴啜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我曾經與水島及亞妮妲三人去布魯日兜風,當天來回,是租車前往。」

  被對方搶先一步了嗎?恭司感到遺憾,卻又想像明明就是三角關係的三人,在彼此均不知情的情況下擠在同一輛車內的樣子,內心開始不安起來。

  「布魯日好嗎?」他不是問好不好玩。

  「保持靜謐美麗的中世紀原貌之古都,到處都是運河與橋樑。去了才發現四周都是觀光客,由於被稱為歐洲的京都,日本遊客也不在少數,而且的確是日本人會喜歡的城市。不過,鐘樓所在的馬科特廣場正中央變成了停車場,如果想去尋找羅登巴喣(譯註:Georges Rodenbach,1855-1898,比利時詩人)小說中的死都痕跡,絕對會大失所望。」

  似乎是想將布魯日大卸八塊的口氣,令人忍不住猜想:那個當天來回的旅行是否發生了什麼不愉快?

  有人爬上樓梯,然後,敲門。是亞妮妲。與一向任性活潑的樣子完全不同,她心中仿佛穿上了喪服,但是,即使這樣,她還是如同盛開花朵般楚楚可憐地站立門口。或許,是因為自己將她與詩人的死亡殘像相比較的緣故吧!

  「外面停著警車……」她首先在意的是這個,而不是恭司為什麼會在這兒。

  「發生了一點意外。」美鈴曖昧地回答,「我泡了咖啡。」

  「恭司也是有事過來?」掛好大衣,亞妮妲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凝視他的眼眸問。

  看來只好騙她了。

  「我路過附近,將這裡當成咖啡店,上來休息一下。」

  「他昨天晚上睡在這裡。」美鈴不允許說謊,背對這邊說。

  雖然不是拆穿後會很狼狽的事情,恭司仍認為這是不必要且不自然的告白。亞妮妲聽了只是毫不在乎地應了一聲,可能也是與他相同想法吧!

  「我告辭了,謝謝你的咖啡。」恭司覺得不應該打擾她們。

  但是亞妮妲卻制止他:「沒必要因為我來就慌忙地離開吧?我們也很久沒見了。」

  「大概有十天左右……這幾天真的很難過。」

  亞妮妲什麼也沒說,送上桌的咖啡也一口未沾,只是用窺視深井底部的眼神低頭凝視冒著熱氣的杯子。不久,她以同樣的姿勢,也沒有望向恭司,接著說:「你昨天見到洛恩了?」

  「見到了。」

  「他沒有什麼變化嗎?」

  恭司不懂亞妮妲的問題。聽說她因水島死亡、心理受創而有輕微發燒時,他確實替亞妮妲擔心,卻絲毫未在意過洛恩。

  「沒有吧!」

  「恭司曾經說過,不知道他內心在想些什麼。你現在還是這樣覺得嗎?」

  美鈴不耐煩了:「亞妮妲,你想說什麼?」

  她沒有回答。

  恭司認為亞妮妲擔心的也許是與她哥哥有關的事情,他不想泄漏他知道她與美鈴的電話內容。

  「我還是回去吧!因為亞妮妲是有事想找你商量。」他用日語對美鈴說著,站起來。

  但是,恭司再度被制止了。

  「等一下,我開始覺得應該讓恭司也聽聽看比較好,因為你是腦筋很聰明的男性。」

  「她都這麼說了,你就坐下吧!」

  美鈴這麼一說,恭司只好坐回椅子上。同時為自己站站坐坐的優柔寡斷感到羞恥。

  「你在電話里說『害怕』,也說了『莫名的不安』,你應該是因為知道些什麼才會這麼煩惱吧?所以,為了讓我也知道,你刻意提著放著教科書的書包過來這裡。那麼,請你現在就說出來吧!」美鈴叼著煙,靜靜說道。

  亞妮妲似乎下定了決心,開始敘述:「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不過我很確定是與洛恩有關。他的樣子很奇怪!自從智樹的遺體被發現之後,他表示為了看看我的情況而回家,可是卻又什麼也沒說,只是態度莫名的溫柔。如果僅僅如此,還可說是因為疼惜妹妹。但是實際上並非如此,他溫柔,卻又有點拒人於千里之外,好像在害怕著我的什麼。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情形的。洛恩與我雖然不像韓塞爾與葛蕾特(譯註:格林童話〈糖果屋〉中的兄妹)那樣乖巧而且感情很好,但絕對是彼此互相了解的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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