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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你沒有在想,我親愛的。你想得太多了。”

  “你知道那個穀倉嗎?它可以改建成一個完美的雕塑室,亨里埃塔需要一個雕塑室的。她有真正的天賦,你是知道的。愛德華,我能肯定,將會為她無比自豪。兩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會很不錯——或是兩個男孩和兩個女孩。”

  “露西——露西!你想得太過了。”

  “但是,親愛的,”安格卡特爾夫人睜開她那大大的、漂亮的眼睛。“愛德華除了亨里埃塔之外不會娶任何人的。他非常、非常固執。在這一點上相當像我的父親,他的腦子裡有自己的主意!所以亨里埃塔當然必須嫁給他——既然約翰。克里斯托不再是障礙。他的確是可能降臨在她身上的最大的不幸。”

  “可憐的人!”

  “為什麼?哦,你的意思是因為他死了嗎?哦,喔,每個人都將在某個時刻死去。我從不為瀕臨死亡的人焦慮……”

  他奇怪地看著她。

  “我一直認為你喜歡克里斯托的,露西?”

  “我發覺他很有趣,並且很有魅力。但我認為不必對任何人都太重視。”

  溫柔地,帶著一張笑臉,安格卡特爾夫人沒有絲毫不安繼續地修剪著。

  第十九章

  在亨里埃塔離開他之後,波洛依然坐在那兒,他看到格蘭奇警長邁著堅定、輕鬆的步伐走過游泳池,並選擇了經過涼篷的那條小路。

  這個警長是在有目的地走這條路的。

  他一定是要去,要麼是憩齋,要麼是鴿舍。波洛盤算著到底是去哪兒。

  他站起來,沿著他剛來的那條路返回。如果格蘭奇警長是要去看望他的話,他是很有興趣聽聽警長說些什麼的。

  但當他回到憩齋時,並沒有任何來訪者的跡象。波洛若有所思地看著通向鴿舍的那條道路。維羅尼卡。克雷還沒有,他知道,她還沒有返回倫敦。

  他發現自己對維羅尼卡。克雷的好奇心變得強烈起來。那條白色的、耀眼的狐皮披肩,那成堆的火柴盒,星期六晚上那解釋得不完美的貿然闖入,最後是亨里埃塔。薩弗納克泄露的約翰。克里斯托同維羅尼卡之間的關係。

  這是,他想,一個有趣的模式。是的,那就是他如何看待這件事的:一個模式。

  一幅糾纏在一起的感情和個性衝突的圖景。一幅奇怪的複雜的圖景,陰暗的仇恨與欲望之線穿梭於其中。

  格爾達。克里斯托殺了她的丈夫嗎?或許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

  亨里埃塔曾進入了他懷疑她是兇手的結論之中,但實際上他頭腦中所想的並沒有更進一步,最多也不過是確信亨里埃塔知道些什麼。知道些什麼或是隱瞞了些什麼——是什麼呢?

  他不滿意地搖了搖頭。

  游泳池邊上演的那一幕。

  是誰演出的呢?又是為誰而演出的呢?

  第二個問題的答案是他,赫爾克里。波洛,他強烈地懷疑是這樣的。在那時他也曾這樣認為。但當時接著他又認為這是一種不合適的行為——一個玩笑。

  這仍然是一種不合適的行為——但卻不是一個玩笑。

  那麼第一個問題的答案呢?

  他搖了搖頭。他不知道。他一點兒想法也沒有。

  他半閉上眼睛,開始在腦子裡回想這一切——所有這一切——他的理智之眼清晰地看到了這一切:亨利爵士,一個正直的、有責任心的、值得信賴的帝國的行政長官,安格卡特爾夫人,則模模糊糊,令人難以想起,帶有那種難以預料的,使人手足無措的魅力,以及那種前後不連貫的建議所顯現的過大的影響力;亨里埃塔。薩弗納克,愛約翰。克里斯托勝過愛她自己;溫柔而消極的愛德華。安格卡特爾;那個棕黑色皮膚,名叫米奇。哈德卡斯爾的積極的女孩;手中緊握著一把手槍的格爾達。克里斯托,她那張暈眩、迷惑的面孔;戴維。安格卡特爾那種青春期的叛逆個性。

  他們所有的人都被法網緊緊地包裹住了。他那場突然的充滿暴力的死亡之後,他們因那無情的餘波而在一小段時間內被困在了一起。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悲劇和意義,自己的故事。

  真相就隱藏在某處個性和情感的相互作用之中。

  對於赫爾克里。波洛來說,只有一樣事情比對人自身的研究更使他著迷,那就是對真相的追求。

  他想知道約翰。克里斯托之死的真相。

  “當然了,警長先生,”維羅尼卡說,“我非常渴望幫助您。”

  “謝謝你,克雷小姐。”

  說不上為什麼,維羅尼卡。克雷一點兒也不像警長想像中的那樣。

  他已經為可能出現的誘惑力,矯柔造作,甚至浮誇的言語做好了準備。如果她有點裝模做樣的話,他將會一點兒也不感到吃驚。

  事實上,她是在,他精明地猜測到,在裝模做樣,但不是他預想的那樣。

  沒有任何過多的女性魅力——並沒有施加誘惑力。

  相反地,他感到正坐在一個美貌絕倫,穿著昂貴但同時又是一個優秀的女商人的女人對面。維羅尼卡。克雷絕對不是傻瓜,他想。

  “我們所想要的只是一個清晰的敘述,克雷小姐。星期六晚上你去了空幻莊園吧?”

  “是的,我的火柴用光了。忘了在鄉村里這些東西是多麼重要。”

  “你特地走很遠的路去空幻莊園?為什麼不去隔壁的鄰居波洛先生那兒?”

  她笑了——一個高人一等的、自信的、出現在鏡頭前的微笑。

  “我不知道隔壁的鄰居是誰——雖然我應該知道,我只是認為他是個身材矮小的外國人,並且我認為,他住得這麼近,很乏味,你知道的。”

  “是的,”格蘭奇想,“似乎十分在理。”她肯定早就為這個場合準備好了這個理由。

  “你拿到了火柴,”他說,“並且認出了一個老朋友——克里斯托大夫,我說的對嗎?”

  她點點頭。

  “可憐的約翰。是的,我已經有十五年沒有見到他了。”

  “真的嗎?”在警長的語調中含有一種有禮貌的不相信。

  “真的。”她語調堅決地肯定了這一點。

  “你見到他很高興吧?”

  “非常高興。這總是令人愉快的,偶然碰到一個老朋友,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嗎,警長先生?”

  “在某些場合是這樣的。”

  維羅尼卡。克雷沒等進一步的詢問就接著說:

  “約翰送我回來。你想知道他是否說了一些與這場悲劇有關的事情吧,我曾非常仔細地思考了我們的談話——但實在是沒有任何線索。”

  “你們談了些什麼,克雷小姐?”

  “過去的時光。‘你還記得這個,那個,還有其他的嗎,’”她感傷地笑了笑。“我們在法國南部的時候就相互了解,約翰幾乎沒有任何改變——老了些,當然了,而且更自信了。我猜測他在他這行中非常有名。他一點兒也沒有談及他的個人生活。我只是有一個印象,他的婚姻生活也許不是非常愉快——但這只是最模糊的印象。我猜想他的妻子,可憐的傢伙,只是那些眾多的多疑、嫉妒的女人之一——可能總是對他那些漂亮的女病人小題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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