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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闆,要下雨了,先躲躲雨再弄吧!”底下的工人不明其意,只覺得這種鬼天氣還要弄什麼棺木實在荒唐。

  老闆這下急了,忙跑到地基邊緣向下喊話:“大家再幫幫忙,把棺木和陶罐恢復好了,我給大家發加班工資。”他一轉頭看到那隻封口的陶罐就在身邊,伸手捧過來準備讓工人吊下去快弄。

  工人們聽說有加班工資,立刻熱情高漲,卻聽得一聲慘叫,抬頭正看到老闆帶著陶罐從頂上跌落。

  陶罐自然是摔了個粉碎,開始還見有一地白灰,慢慢竟冒了陣白煙消失不見了。而老闆摔下來就不省人事,送到醫院後吐了幾口血,沒多久就搶救無效死了。

  病例書上寫的是頭部著地,腦部損傷嚴重。然而令醫生和他的家人都不解的是,他的後背上怎麼會印著一個黑色的掌印,難道他是被人推下去的?法醫難下結論,警察局也介入了調查,但無論從現場的任何人口中取證,都說他的背後沒有人。此事只好不了了之,歸入了陳舊卷宗中。

  這算是槐樹里出的第一條人命了,雖然它有一個正常的名字,叫事故死亡,但畢竟給整個工程蒙上了一層陰影。

  小區的建設在換了一個施工隊後照常進行,餘留的那口棺木火化了,陶罐的遺蹟早不可尋。一個美麗、現代化的小區在城市建設者的手下逐漸成形。在小區交付使用時,那三副棺木上建起來的樓房也被起了一個最吉利的樓號——108。

  這是槐樹里的第一個故事或者傳聞,然而單憑這個它並不會被人認為是凶宅。住進第一批住戶後發生的一切才是讓這裡縈繞上陰森鬼氣的真正原因。

  時間到了2006年8月,槐樹里的故事早已很少有人提起。

  “402的周何生有信。402的周何生!周何生!”星期天一大早,郵遞員鮮樂就扯著嗓子在樓底下喊著。

  周何生萬分不願意地從床上爬起來,好不容易睡回懶覺,真是。揉著腦袋拉開窗簾,推開窗去。

  這天怎麼這樣?灰濛濛,陰沉沉的,好似裹著一層灰色的紗網,見不到一點天亮的意思。他下意識地回頭看牆上的鐘,7點32分,不早了。

  “等等,就下來。”周何生衝著底下的鮮樂答話,披上外衣,踢踢踏踏地趿著拖鞋下了樓。

  “給,掛號一封,簽個名吧。”鮮樂把信和記錄本往周何生面前一推,又抽出了第三封也是最後一封信。

  “502的顧遠晨有信,502的顧遠晨,顧遠晨!”

  周何生正墊著樓道的牆壁簽名,寫到最後一筆,聽到502的顧遠晨,差點沒把本子滑掉地上。

  “我說鮮樂,你鬧鬼吧你,502哪有人住啊,就那剛死了人的房子。”

  鮮樂聽他一說停住了吆喝,反問道:“502的人還沒搬來嗎?我聽說上周就租出去了,是個大學生。真是大膽兒,要我,在街上打地鋪也不住這兒呀。”

  周何生本就是個挺熱心的人,聽到這裡不禁有點義憤填膺,把本子和筆都塞回給鮮樂說:“這也太缺德了,房子裡人死了還沒半個月就出租,跟人家講明沒呀?這不純屬誑人嗎?”

  鮮樂也覺得有幾分道理,眨巴著他那獨具一格的小眼說:“還不是死了那位的家裡,也可能缺錢,房租估計挺低的。”

  周何生丟下信紙,洗漱一番準備正正經經地跑到小區東門的街口去吃油條豆漿,剛打開門就聽得外面傳來胡碧玫嬌得要滴出水的聲音。

  “哎喲,你怎麼這樣呀,我的手腕都要斷了,也不幫著搬搬。”

  周何生循聲往三、四樓交界的樓梯拐彎處一看,那裡正半彎著腰站著一個高瘦的青年,他手裡拖著個巨大的黑色皮箱,顯然是在往樓上搬。

  而胡碧玫站在他身後,眼睛裡帶著母狼瞅見小羊羔的經典神情,邊把手裡的花盆放在地上,邊不講道理地埋怨:“這花盆真的好重哦。”

  那模樣仿佛栽著株秋海棠的中型花盆比男子手中巨大的黑箱子還重了幾分。

  搬箱子的男子也沒說話,真的反身把地上的花盆搬起來上了樓梯。等他把花放到401的門口,轉過身來周何生才看清他的模樣,頓時明白了胡碧玫為什麼那樣垂涎三尺。

  這男子長得實在太漂亮了,寬闊乾淨的額頭,濃雲切就的眉毛,一雙眼睛黝黑黝黑的,讓你把眼神投過去仿佛跌入了個無底的深潭,又靜又迷醉,捨不得收回來。

  看男子又回到原位繼續搬皮箱,胡碧玫哪裡肯放過,不厭其煩地問:“小兄弟叫什麼名字?”“多大了?”“上學還是工作呢?”男子卻一直悶悶地仿佛沒聽見,偶爾抬起頭也不看她。

  周何生雖然不認識他,也覺幾分不忍。看他搬得緩慢,給盡了胡碧玫嘮叨的時間,不禁走過去替他解圍:“我來幫你搬。”

  把手不寬,周何生也沒給男子拒絕的機會,直接貼著男子的手握住另半邊,一起把箱子抬離地面。

  箱子確實很沉重,難怪他一個人搬得如此吃力。周何生無視胡碧玫撅起的嘴,一鼓作氣和男子一起把箱子運上了五樓。

  放下箱子,周何生才喘著氣問:“你就是顧遠晨吧?”

  顧遠晨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終於開口說了話:“你怎麼知道的?”那聲音清清朗朗的,煞是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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