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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前面的 Land Cruiser 了。它的後面牽出一條繩子,連結在雄二的車子上。

  在雄二的車子被拉到路中間的時候,前村便下了車。他沒有看雄二他們,直接拆下繩子,然後又坐回 Land Cruiser 上,駛下坡道。

  雄二安心了。他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們已經獲救了。

  「喂,我們走吧。」

  尚美這麼說道,不過她的臉上還是露出一副作了一場夢的表情。

  「嗯,走吧。」

  雄二踩下油門。

  開了幾百公尺之後,他們看到 Land Cruiser 停在道路左側。由於這裡的路幅不窄,從旁邊通過並不是甚麼難事。

  雄二有點緊張地朝著 Land Cruiser 旁邊開了過去──因為他覺得接下來搞不好還會發生甚麼事。不過,直到他們的車子順利通過以後,都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尚美在一旁吐了一口氣。

  雄二從後照鏡看著前村。太暗了,他看不清楚,只知道前村一直坐在駕駛座上。

  他踩煞車,停下車子。

  「怎麼了?」尚美問他。

  「等我一下。」

  雄二下車之後,走向 Land Cruiser。前村沒有看他,一直閉著眼睛。

  「前村先生……」雄二開口叫道,不過對方沒有反應。

  他接著說:「真的……很對不起。我為路邊停車的事情,向你道歉。」然而,前村還是一動也不動。過了幾十秒之後,他閉著眼睛說道。

  「快點……給我滾。」

  雄二對他低頭致歉之後,回到車子上。

  尚美問他去幹甚麼了,他回答沒甚麼。

  雄二抓著方向盤,發動車子。蜿蜒的白色道路出現在黑暗中,他覺得這條路彷佛會永遠延伸下去……別亂丟

  1

  車子從御殿場駛上東名高速公路,駕駛人剛打完高爾夫球回來。

  「所以你要怎麼辦?」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春美將罐裝咖啡移開嘴邊之後說。

  「我也想做些甚麼啊,不過就是沒辦法嘛。」

  齋藤和久直視前方撇撇嘴。

  「你老婆也已經知道我了吧?」

  春美說完,和久便用鼻子哼了一聲,說:

  「就是因為知道,她才會提離婚的嘛。」

  「說得也是。那如果你直接跟她離婚的話會怎麼樣?甚麼都拿不到嗎?」「廢話,錯的人是我啊!要是處理不好的話,她搞不好還會跟我要贍養費。不過我根本拿不出那種錢,這點她是最清楚的。」「喔。」

  春美又喝了一口咖啡,說:「你願意離婚的話,我是覺得很高興啦,不過要是完全拿不到你老婆的財產,還真讓人覺得有點不甘心呢。」「這可不是不甘心一句話就可以了事的,老實說,我會變得身無分文。說到底,我還是受僱於她的公司啊。」這輛車也是她的──齋藤輕輕地敲著富豪車的方向盤嘀咕道。

  「這樣子的話,我就拿不到半毛錢了嘛。」

  「那當然,我又沒有錢。」

  「真令人頭痛啊。」

  「我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告訴妳的嘛。」

  齋藤看著前面伸出右手,搶下春美手上的咖啡罐一口飲盡。不冷不熱的甘甜液體滑進他的喉嚨里。

  「得趕快想想辦法才行,她可能已經開始做離婚的準備了。在那之前,我得趕快想出個好方法才行。」然後,他斜眼看著春美。

  「妳也會幫我吧?」

  她聞言之後,露出了有點困惑的表情,猶豫地回答:

  「如果是我辦得到的事情,我甚麼都會做的。」

  「真的嗎?妳可別忘了這句話哦。」

  這麼說完,齋藤便將空咖啡罐扔到窗外去。

  2

  就在他發覺前面的車主好像丟了甚麼東西出來時。

  握著方向盤的深澤伸一旁邊發出了一聲悶響,同時,田村真智子發出了「啊」的一聲尖叫。

  深澤瞥了旁邊一眼之後大吃一驚,真智子摀著左眼。

  「好痛、好痛,痛死我了!」

  她開始哭叫,深澤趕緊將車子停在路邊。

  「怎麼了?」

  「我不知道,好痛、好痛喔。救救我,伸一,救救我。」真智子還是壓著左眼。深澤本來打算扳開她的手,不過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鮮血從她的指間滲了出來。

  「我馬上送妳去醫院。」

  深澤開動車子。

  在下一個交流道下了高速公路之後,深澤在加油站打聽了醫院的位置,然後火速朝著醫院前進。加油站的工作人員看到副駕駛座上的真智子時,嚇了一大跳。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醫院,並不是一間大醫院。醫生看了真智子的傷勢之後,立刻聯絡了當地的大學附屬醫院。於是,深澤又載著她前往距離小醫院數公里的大學附屬醫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疼痛的關係,等到這個時候,真智子沒有再說一句話。

  由於小醫院的事先聯絡,真智子馬上就被送進診療室。一名護士問深澤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是深澤自己也完全摸不著頭緒。

  等待治療的期間,深澤覺得自己應該要打電話到真智子位於靜岡的老家,於是他便走到了公共電話前面。然而,他不曉得自己該怎麼跟對方說明才好,只好一直握著話筒發愁。

  他才剛和她的雙親說過再見而已。

  今天,深澤正式去告知她的雙親,兩個人準備結婚的事。

  之前就知道兩個人在交往的雙親,放心地接受了深澤的請求,並沒有露出寂寞的神色。她的母親一直保持微笑,父親則說自己想要快點抱孫子。

  「那就請你多多指教囉,畢竟我們這個女兒比較單純嘛。」這是剛才離開真智子老家的時候,她母親說的話。真智子好強地反駁說:

  「妳別把我當個小孩子一樣啦,我又沒有做過甚麼讓爸爸、媽媽擔心的事。」她的母親還是笑咪咪地目送這個女兒離去。

  ──沒有做過讓爸爸、媽媽擔心的事嗎?

  那這搞不好會成為雙親最擔心的事情吧……深澤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拿起了話筒。

  難熬的聯絡結束之後,深澤走出醫院,前往停車場。他要調查事情的肇因是甚麼。說真的,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在電話里,真智子的母親也絮絮叨叨的質問著這一點,甚至讓深澤覺得有點厭煩。光是回答出「好像有甚麼東西打到她的眼睛了」這句話,就讓深澤費盡了心力。

  深澤打開副駕駛座那邊的車門,檢視了一下裡面,然後他馬上就注意到那個東西了。那個東西滾到了腳邊的位置。

  空的咖啡罐。

  很明顯,這不是他們喝的。深澤和真智子都不喜歡喝咖啡。

  對了──深澤回想起意外發生前的光景。他們前面的車主不是扔出了某個東西嗎?那一定就是這個空罐。

  「可惡!」

  強烈的憤怒涌了上來。他伸長了手,想要將空罐拿去丟掉,不過在碰到罐子之前,他收回了手。這是重要的證物,隨隨便便將指紋沾上去的話,可能不太好。他環顧車內,找了一個掉在一旁的塑膠袋,於是他便一面小心不讓自己的指紋沾上去,一面將空罐放進塑膠袋裡。

  ──話說回來,那傢伙也太過分了。

  深澤的職業是攝影師,以戶外為主要的活動區域,拍攝植物和野鳥。因此,他經常造訪各處的觀光地和營地,各地的棄置空罐數量也總是讓他大感驚訝。不過他作夢也想不到,他們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成為空罐的受害人。

  深澤回到醫院,再度站在公共電話前面,然後打電話給當地的警署。不過接電話的警官才聽他說到一半就出言打斷──因為他弄錯管轄區了。發生意外的地方,應該屬於隔壁的警署管轄。當深澤向對方打聽那個警署的電話時,那名警官回答得很不耐煩。

  照著那名警官告訴他的號碼打去警署之後,對方幫他轉接到交通課,不過那裡還是讓深澤失望了。聽完他說明事情經過之後,警官興趣缺缺地陳述了感想。

  「這很多啦。」

  「很多?」

  「我是說隨手丟棄空罐的傢伙們啦,真不知道他們在想甚麼。」「請問我要怎麼做才好呢?在這裡等警方來就可以了嗎?」把受害人的控訴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來應對的警官,讓深澤感到有點火大。

  「嗯,我想想看。」警官的態度還是很不明確,「光是這樣,我們是沒辦法鎖定對方的車子。假設找到了,但對方說自己沒有丟出空罐,那事情就無法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了。」深澤沉默了。結果,警官最後便說了這句話。

  「說實話,今天發生了好幾起事故,我們有點忙。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你來我們這裡一趟,做個筆錄呢?」這一瞬間,深澤決定放棄了,期待警方有甚麼作為是沒有用的。除了受害人和加害人是誰都一清二楚的事件之外,警方都沒有興趣。就算有人因為隨意丟棄的空罐而受傷,他們也只覺得是那個人運氣不好而已。

  警官用一種「交差了事」的態度問了深澤的住址和名字,深澤也同樣用交差了事的態度回答。不過,他已經無意前往警署了,而且他也知道,就算他沒去,警方也不會打電話來詢問事情的狀況。

  粗魯地掛上電話之後,深澤回到診療室去。真智子剛好也在這個時候被送了出來,她的半張臉上都纏著白色的繃帶。

  「你是她的朋友嗎?」

  看起來像是主治醫生的男人對深澤問道,他是個年約四十的瘦男人。當深澤回答「是」之後,醫生便將他帶到走廊的角落去。

  「傷口比想像中要來得深喔,她的眼睛到底是被甚麼東西打到的?」「這個。」

  深澤遞出了手上的咖啡罐。

  「在高速公路上的時候,這個東西從前方飛了過來。」「怎麼會……」醫生皺起眉頭,搖了兩、三次頭,「有時候是會碰到這種把東西丟到窗外的蠢蛋,不過在高速公路上的話,我倒是不常看到。」「醫生,那她的眼睛怎麼樣了?」

  醫生一度別開了目光,然後又再度看著他的臉。應該是沒救了吧──在這一瞬間,深澤便察覺到了。

  「因為傷口很深,」醫生說,「我想未來應該是不可能再恢復視力的。」「……是嗎……」

  深澤盯著塑膠袋裡的空罐發呆。反正自己也不會把這個東西交給警方了,那還不如直接在這裡踩爛它──不過他還是忍住了。然後,他開始在腦海里思考,該如何對即將抵達的真智子雙親說明這一切。

  3

  「你是開玩笑的吧?」

  春美瞪大眼睛凝視著齋藤的臉,不過他搖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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