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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住杉之屋酒店後,白井先生立刻就去找村谷女士了。關于田倉的事,白井先生曾反覆叮囑我不要輕舉妄動,於是,我就一直在酒店裡等著。白井先生回來後,我問他談得怎麼樣,可他沒對我說什麼,只說“今晚就住在這裡吧”便休息去了,因此,我並不清楚他們談話的結果。

  第二天早晨,白井先生說要在外面跟村谷女士最後談一次。說完,他就走出酒店,消失在濃霧之中了。估計是因為村谷女士的丈夫也在酒店裡,說話不方便,所以要和她在外面交談吧。不一會兒,白井先生就回來了,他兩眼充血,想必是談話結果並不理想。我一個人在酒店裡坐立不安,越想心裡越煩躁,最後在晚上八點左右,決定去找村谷女士(白井先生已於上午回東京去了。他說會處理好這件事的,一切都交給他辦,叫我在酒店裡等他,沒有他的電話哪裡也不要去)。可不知為什麼,這時村谷女士已經不在杉之屋酒店了,她搬去了對溪莊。大概她覺得和我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感到不自在吧。同時,本來住在春日旅館的田倉也改變了住宿地,搬到了村谷女士所住宿的旅館的隔壁——駿麗閣。當我得知此事時,感到氣憤難平。我走出杉之屋,乘坐駿麗閣的專用纜車下去,向女侍打聽田倉所住的房間。為了不讓女侍通知田倉,便跟女侍說,我是田倉的妻子,這樣女侍就直接將我領到了田倉的房間。沒想到自稱是田倉的妻子的做法,不僅僅在這件事上,在別的方面竟然也十分管用。

  由於我自稱田倉的妻子,因此,我與田倉之間的爭吵(其實是我在指責田倉的背信棄義以及他跟村谷女士的不正當關係,要求他履行發表我哥哥的小說的責任)也被解釋成夫妻吵架,甚至後來連警察也相信我就是田倉的妻子了。

  這時,我的胸中升起了一股勇氣,想要殺死這個奪走哥哥戀人、用暴力霸占其妹妹,並且仍不知饜足,又利用哥哥的創作筆記為誘餌與村谷女士亂搞男女關係的田倉。於是,我要了啤酒,趁田倉去洗手間的當兒,將準備好的安眠藥下到了他的杯子裡(我在警察署所作的陳述全都是假造的,要啤酒的是我,去洗手間的是田倉。所用的安眠藥,就是我日常服用的)。我本想等他睡著後將他殺死。不料他喝了啤酒後又出去了。由於事先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我一時不知所措,但我很快就決定追出去看了再說。等到田倉所乘坐的纜車回來後,我就坐它上去,上了國道,朝宮之下方向走去,尋找田倉,可在半路上看到一輛停著的卡車和兩個扭在一起的黑影。走近了一看,我大吃一驚,原來是坂本浩三正抱著田倉往卡車上拖。浩三看到我也很吃驚,他說在車燈的光照下看到田倉爛醉如泥,正準備用卡車將他送到附近有人家的地方去。他所駕駛的卡車是開往名古屋的深夜貨車,剛好從宮之下經過。這時,倒在浩三手中的田倉已經失去知覺了。我讓浩三放開田倉,但浩三知道我給田倉吃了安眠藥後,就感覺到我有殺死田倉的意圖了。他說:“我也想殺死田倉,阿姨,讓我來幫你吧。”對此我只能點頭同意。我們緊急制定了一個計劃,要將田倉從懸崖上扔下去造成自殺的假象。同時,考慮到田倉的屍體被發現後的情形,必須以猛擊其頭部的方式將他殺死。這樣,可以讓人誤以為這個致命傷是墜崖時所造成的,而殺死田倉又必須在行人、車輛罕至的地方動手,於是就選擇了仙石原。為了製造案發時我不在場的證明,我決定先回一趟駿麗閣,然後再悄悄地溜出來。當時,我還對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一個叫作木下的青年(浩三這麼稱呼他)有所顧慮,可浩三說他有辦法說服木下,於是我就回旅館去了。

  駿麗閣的纜車對我來說正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不在場證明的提供者。為了慎重起見,我還故意讓旅館裡的女侍看到我回來,並對他們說,丈夫被人叫到別的旅館去打通宵麻將了。

  回到房間後,我又立刻從窗戶里跳了出去。穿過院子,趟過兩家旅館之間的河流,繞過圍牆來到了對溪莊,然後再坐對溪莊的專用纜車上到國道上。果然,對溪莊的侍者以為我是他們旅館的客人(剛才去找村谷女士時,為了儘快找到田倉,我就想過有沒有不使用纜車也能到達駿麗閣的方法。想不到在這時派上了用場)。

  上了國道後,見浩三的卡車已經來了。昏睡中的田倉被拖上了車。在開往仙石原的途中,司機已經換成了木下。浩三說他已經答應幫忙。同時,浩三又詳細問了我在犬山的地址,我把路線告訴了他(那個叫木下的青年在一旁聽著,估計他從那時起就打算敲詐我了)。

  到了仙石原的無人之處,我們將田倉從車上拖下來。打擊田倉頭部的是我,用的是扳手。我用力過猛,扳手上和田倉躺倒的糙地上都沾了一些鮮血,是木下用鞋子抹掉了糙上的血跡,又用擦油漬的布擦去了扳手上的血跡。

  然後,我們重新回到訪島,關掉前燈將車停在國道旁。浩三和木下兩人將田倉的屍體搬到了懸崖上的村道,從那兒將田倉推了下去,因為村道太窄,卡車開不進去。

  整個過程大概有一個半小時吧。我跟浩三和木下分手後,按照與出來時相反的順序回到了駿麗閣。第二天,我又假冒田倉之妻對警察作了偽證,然後才回到犬山的家裡。

  我給白井先生寫了信,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因為我沒有聽從白井先生的話,覺得應該表示歉意。估計白井先生接到我的信後也是大吃一驚吧。隨後,他給我寫了回信,說他出版社裡的部下對此案極有興趣,現在已經到了他都控制不了的地步了,要我暫時老老實實地躲在家裡。

  對此,我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心想難道還真有人會找到犬山來嗎?可是,沒過多久,白井先生的部下,一個女編輯手持著新田先生(新田嘉一郎也是哥哥所在的文學小組中的一員)的介紹信找上門來了。當時我感到十分驚訝,比田倉找到我時更加感到震驚。我感到追查的手已經向我伸過來了。我表面上扮演著一個悠閒的鄉下農婦的樣子,腦子裡卻飛快地轉著念頭。我考慮到如果一味地強調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或許反倒會引起對方的懷疑。所以,我給她看了刊載著哥哥的文章的舊雜誌,接著又假裝剛剛想起的樣子,給她看了那張照片。我當時所說的話中確有虛假的成分,但有關哥哥的部分全是真實的。我以為說到這個程度上應該沒有問題了,根本沒想到這就會要了我的性命。在我去拿照片時讓她等了好長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本該掂量出這樣的盤算是否有失偏頗的……

  從那時開始,我在犬山的生活就失去了安定。為了將別人關注的目光從犬山轉移開,我決定用田倉良子的名義將家具寄往秋田的五城目。正好那時坂本浩三因為懼怕警察的追捕逃到了我的家裡,因此正是處理掉田倉家房子的好時機。在表妹的面前,我說浩三是一個朋友的兒子(後來我聽浩三說,木下因這次的事情失去了工作,要來我家敲詐勒索,被他追上,用前燈照花了木下的雙眼後,用扳手將木下殺死了。聞聽此事,我心膽俱裂)。我知道我表妹夫的老家就在五城目附近的一個村子裡,於是找了一個藉口叫他去五城目幫我將家具處理掉了。我表妹夫是個老實人,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蹊蹺,只是忠實地執行了我的吩咐。我是遵從了白井先生的忠告才這麼做的。白井先生苦心積慮,希望能不被正在調查此事的部下知道。可以說,這是他針對朋友妹妹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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