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他的臉色冷冰冰地,反手第三次打我,這回力量不小。在他的手碰到我之前,我連忙上前半步,踢他的胃窩。

  我沒思考,沒計劃,沒考慮勝負問題或者自己有沒有機會。我只是受夠了他的吵嚷和我臉上的疼痛,也許這次有點兒腦震盪吧。

  他蜷著腰喘氣,槍由手中落下來;他拼命伸手去抓,喉嚨發出不自然的聲音。我用膝蓋去頂他的臉。他發出尖叫。

  椅子上的男人笑起來。我非常驚訝。這時候他站起身,手上的槍隨之舉起。

  “別打死他。”他溫和地說,“我們要用他做活餌。”

  接著大廳的人影有了動靜,奧爾斯由門口走進來,眼神空洞,面無表情,而且非常鎮定。他俯視梅嫩德斯。梅嫩德斯頭觸地板跪著。

  “軟弱,”奧爾斯說,“軟得像玉米泥。”

  “他不是軟弱,”我說,“是受傷了。誰都會受傷。大威利·馬貢軟弱嗎?”

  奧爾斯看看我。另一個人也看看我。門口的墨西哥硬漢沒發出一點兒聲音。

  我對奧爾斯喝道:“拿掉你嘴上的混蛋香菸。要麼就抽,要麼就別碰它。我看見你就噁心。我受不了你,就這句話。我受不了警察。”

  他顯得很意外,咧了咧嘴。

  “小子,這是騙局。”他怡然地說,“你傷得重不重?那些凶鬼打了你的臉蛋兒?依我看,你是自找的,你挨這一下挺管用。”他低頭看曼迪。曼迪的膝蓋壓在身體下面。他恍如慢慢爬出深井,一次只爬幾英寸,不住張口喘氣。

  “他真多話呀。”奧爾斯說,“沒帶三個狡猾律師教他住口。”

  他把梅嫩德斯拉起來。曼迪的鼻子流血了,他由白色晚宴服里掏出手帕,湊到鼻子上。一句話也沒說。

  “甜心,你上當了。”奧爾斯小心翼翼地告訴他,“我不為馬貢難過。他自找的。但他是警察,你們這些地痞流氓別再惹警察——永遠別再惹我們。”

  梅嫩德斯垂下手帕,看看奧爾斯。他看看我,看看一直坐在椅子裡的人,慢慢轉身,看看門口的墨西哥狠小子。他們都望著他,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這時候一把刀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亮出來,曼迪沖向奧爾斯。奧爾斯向旁邊跨了一步,單手勒住他的喉嚨,輕輕鬆鬆近乎漠然地打落他手裡的刀。奧爾斯雙足張開,伸直背部,微微屈腿,一手捏著梅嫩德斯的脖子把他由地面提起來。他拖著他到房間另一頭,將他按在牆上。然後放他下來,手卻沒離開他的咽喉。

  “你敢碰我一指頭,我就宰了你。”奧爾斯說,“一手指頭。”然後他才放下雙手。

  曼迪不屑地向他笑一笑,看看手帕,折起來蓋住血跡,又湊到鼻子上。他低頭看看剛才用來打我的槍。椅子上的人隨口說:“就算你拿得到,也沒裝子彈。”

  “這是騙局。”曼迪說,“你之前可沒有告訴我。”

  “你叫了三名打手,”奧爾斯說,“來的卻是三名內華達的警官。拉斯維加斯有人不喜歡你忘了跟他們澄清。那人想跟你談。你可以跟那些警官走,也可以跟我到市中心,被一副手銬吊在門背後。那邊有一兩個人想看你歇業。”

  “上帝救救內華達。”曼迪靜靜地說,又回頭看門口的墨西哥硬漢,然後飛快在胸口畫了個十字,走出前門。墨西哥硬漢跟在他後面。接著另一個,乾巴巴的沙漠型的,撿起槍和刀也走出去。他關上門。奧爾斯一動也不動地等著。外面傳來關門聲,一輛汽車駛入夜色中。

  “你確定這些傻瓜都是警官?”我問奧爾斯。

  他回頭,看我在場似乎很驚訝。“他們有警徽。”他短短地說了一句。

  “幹得漂亮,伯尼。非常漂亮。你想他能活著到拉斯維加斯嗎?你這狠心的雜種!”

  我走到浴室放冷水,用濕毛巾敷抽搐的臉頰。我照照鏡子。面頰腫得變了形,顏色發青,上面有槍筒打到顴骨留下的鋸齒形傷痕。左眼下也變色了。我會難看好幾天。

  這時候奧爾斯出現在鏡子裡。他正在唇邊卷他媽的沒點燃的香菸,像貓在逗一隻半死的老鼠,想讓它再逃一次。

  “下回別再跟警方抖機靈了。”他粗聲說,“你以為我們讓你偷那份複印件是鬧著玩的?我們預感曼迪會來追獵你。我們跟斯塔爾明說了。我們說我們不能在縣裡禁絕賭博,但我們可以使賭博變得很難經營,賺不了錢。暴徒毒打了警察——即使是壞警察——沒有一個能在我們管區逍遙法外。斯塔爾要我們相信他跟此事無關,組織不高興這件事,梅嫩德斯該受點兒警告。所以曼迪打電話要幾個外地流氓來整整你的時候,斯塔爾就派了三個他認識的傢伙,搭他自己的一輛車,花他自己的錢。斯塔爾是拉斯維加斯的一名警察首長。”

  我回頭看奧爾斯。“沙漠裡的土著人狼今天晚上會飽餐一頓。恭喜。伯尼,警察業真是提升道德的理想工作。警方唯一不對勁的就是那些身在其中的警察。”

  “英雄,你真慘。”他突然冷靜又兇狠地說,“你走進自己的客廳來挨揍,我忍不住想笑。小子,我因此升官了。這是下流工作,必須幹得很下流。為了讓這些人物招供,你得給他們一點權威感。你傷得不重,但我們得讓他們傷你一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