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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築物外是一圈廣闊的空地,布滿碎石和雜草。一群小男孩在空地上踢足球,足球在他們腳下靈活地傳來傳去。大理石圓柱已經有一半陷入地下,婦女們坐在上面,輕晃著嬰兒車。不遠處,有位乾癟的老太婆正把肉塊平鋪在報紙上,幾隻貓——典型的吃得太多、長得又難看的羅馬貓——眼饞地圍著報紙轉,等待開飯的信號。

  諾亞試著幻想二十年前,當埃策希爾?科恩拿著那個有雙頭鷹的公文箱跑過黑漆漆的這一帶時的景象。他來這兒肯定是有原因的,被什麼事情拖住了,直到來復仇的游擊隊員找到並殺死了他。可會是什麼事情呢?又與誰有關呢?肯定不會是公寓樓里的人,因為這一側似乎沒有入口。

  相當於一樓的位置有一排拱門,實際上,這是原來通往馬切羅廣場內部競技場的門。每一道拱門上都裝有巨大的金屬門,能看到門裡有個磚砌的小洞穴,但無論如何都進不去。門旁邊是圓柱殘骸,以及穿著長袍、腦袋或手臂呈現出不同損毀狀態的人像,這時刮過一陣風,捲起一片髒兮兮的紙片。只有一處遭人遺忘的洞穴中有人的跡象,大理石塊上堆著書包、外套和毛衣,很顯然是外面那幾個踢足球的小伙子的東西,放在這裡是安全起見。

  安全起見。諾亞懷著越來越興奮的心情研究起緊閉的大門。大門從地面直抵拱頂,金屬門把挨得很近,即便是小孩也很難從中間鑽進去。門鎖又大又結實,上面附著一層厚厚的鐵鏽,連接門鎖的鏈條粗重得堪比錨鏈。無論從下面鑽、翻越還是穿過去都是天方夜譚——但那幾個小伙子辦到了。魔法。二十年前的那個七月的夜晚,會不會也有人動用了魔法?

  聽到諾亞的召喚,小伙子們磨蹭了一會兒,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諾亞費盡心思,想用手勢講明白自己的伺題,但最終還是用一包煙和一把硬幣換來了一次現場示範。

  其中一個小男孩露齒一笑,雙手抓住門把手,稍稍用了些力把門把手拉了起來,直到拉成水平狀。現在這扇門只有上方的十字門閂擋著了。男孩把十字門閂撥到一邊,然後從中間的空當鑽了進去。接著又鑽回來,把門閂搬回原位,伸出手要煙。

  在《日常義大利語》的幫助下,諾亞開始詢問這群小孩。這些門鎖上多久了?男孩們抓了抓腦袋,面面相覷。很久了,他們記事以前就在了,甚至在他們父親記事以前就在。真的很久了。

  那這個門把是什麼時候鬆動的,幫助知道這個秘密的人自由進出?答案一樣。住在附近的所有男孩都知道,他們的父親也知道。

  還有其他的門能進去嗎?沒有,只有這一個。好門。

  諾亞用空著的雙手趕走了男孩們——沒有香菸,也沒有硬幣了——然後坐在一半陷入地下的圓柱上,旁邊是晃著嬰兒車的婦女,等待著。男孩們還沒走,他們又踢了會兒足球,才帶著東西離開了。不管怎麼說,終於走了。接著,諾亞用新學到的秘密方法鑽進那扇門,以專業方式慢慢地搜查背後那片昏暗之地。

  他顧不上自己的手和衣服,小心地拂去碎紙片,摸索大理石塊之間、下面,以及周圍破碎的雕像。在洞穴的最深處,他剛清理完碎紙片就發現有一塊地方非常乾淨。從牆角開始,諾亞雙膝著地,一寸一寸往前挪,手指輕輕地來回探尋身子周圍。這時他的指尖在堅硬的地面上碰到一處凹陷,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儘管這裡的空氣冰冷刺骨,他卻開始出汗,不得不抽出手帕擦了擦眉毛。

  他的指尖繼續沿著凹陷處摸索,前進,拐彎,最終畫出一個長方形,寬度剛好夠躺下一個男人。記得有一次,執行任務時,諾亞?弗里曼警探曾在博朗克斯一座小棚屋外雜草叢生的院子裡發現過類似的長方形,後來他在下面發現了想要的東西。他知道,若在馬切羅廣場的這裡挖個洞,裡面的東西也一定不會讓他失望。他恨不得馬上拿來工具自己動手挖開,而且這本就是警察的工作。不過他及時想到,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目擊證人,見證所有碎片拼到一起的那一刻……

  03

  諾亞先去找到拉比,沒多解釋,只說有件緊急的事要讓他當證人,然後兩人一起回到艾爾菲拉家庭旅館。一路上急匆匆地走街串巷,氣喘吁吁。羅珊娜坐在前台,看到諾亞髒兮兮的雙手,以及臉上一道一道的污跡和汗漬不由得警覺起來。看到拉比,她則連個招呼都沒打,拉比是她的敵人,是不相信埃策希爾?科恩的一分子。她的眼裡只有諾亞。

  “發生了什麼事?”她問道,“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沒有。聽著,羅珊娜,你跟喬治提過馮?格魯博納的事嗎?我去找警局警監的事?”

  “沒有。”

  “很好。他現在人在哪兒?”

  “喬治?我想應該在廚房。可是為什麼?怎麼了——?”

  “你跟著一起來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不過你不能說話,一個字都不行,明白嗎?只管聽我說。”

  喬治正在廚房裡無精打采地拖著地,看到有人進來他站住了,不解地看著他們。現在正是時候,諾亞尋思,必須馬上迅速而直截了當地解決這件事,否則將永遠錯過機會。

  “喬治,”他說,“我有事要跟你說,是好消息,你父親沒有出賣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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