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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松林孤墳

  PART 1. 在去醫學院的路上,我一直處在一種非常興奮的狀態之下,這不僅僅是因為對於那具已經有六年之久的屍體之迷有了新發現,同時也因為剛才從保安的敘述中,我發現了一條重要的線索,那就是“呼吸”。不管那個女人是否真的早已死去,只要有呼吸就可以證明她是有生命的。而對於她向保安所下的詛咒,也許完全是一種心理上的恐嚇。  很快,車就到了醫學院的門口。我下了車,飛快地朝著第四校區跑去。  見到郁蘭的時候,她正在實驗樓外等著我。  “你們有什麼新發現?”我一見到她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郁蘭和藹地笑了笑說:“不用著急,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李教授。”  “李教授?”  “是的,如果不是她的介入,我想也不會這麼快就有所發現。您跟我來。”說著她帶我進了綜合實驗樓。  “為什麼如果沒有她的介入就發現不了新的線索?”我跟在郁蘭的身後問道。  “因為這不是普通法醫和解剖學所能發現的。”  “是嗎?我想這個李教授一定是位德高望重並且有著豐富經驗的老學者吧。”我開始在大腦里勾勒起這個李教授的形象起來。  郁蘭搖著頭笑道:“不,恰恰與你想的相反,她是個年輕的女性。”  “哦?”我對此感到詫異,追問道:“她是從事哪方面教學的?”  “細胞工程學與基因遺傳學。她也是在無意中聽說從你們那送來了一具保存了六年之久的屍體,立時很感興趣,要求把屍體交給她來做研究。”  “是嗎?她怎麼會對這樣一具屍體感興趣呢?換句話說她怎麼知道那具屍體對醒芯考壑擔俊?lt;BR   郁蘭又一次笑了笑,故作神秘地對我說道:“你見到她以後自己問她吧,你們應該見過的。”  “我們見過?一個年輕的女教授?她到底是誰?”我一連問了三個問題,郁蘭卻笑而不答。  不知不覺,跟著郁蘭來到了位於五樓中部的微生物實驗室。這是一間非常寬大的實驗室,裡面擺設著許多我根本就不認識的設備。在實驗室的大門右側,還分別有四扇小門。那不是一般的房門,是完全用金屬打造的,而且從門四周的一些設備來看,很像是有嚴密的電子控制系統。這樣的場景,通常只有在電影中才能看到。  還沒有等我仔細觀察完四周的環境,其中的一扇電子門由下而上地拉了開來,從裡面走出一位30左右的年輕少婦。  原來是她——李默然!難怪她會對這具屍體產生興趣。  “很久不見,陳警官,請坐。”李默然熱情非常,招呼我和郁蘭坐下之後,又給我們沖了兩杯咖啡。  “聽郁蘭說李教授對那具屍體有所發現?”我喝了一口咖啡,直奔主題,同時也對這樣一位女性在如此年輕之際就能獲得教授的職稱感到敬佩。六年前在調查第四校區的案件時,她不過是個剛走上講台的普通講師而已。  “是的,不過尚有許多問題還需要進一步研究。之所以現在就請你來,是因為我想目前從這具屍體上所發現的東西或許能對你破案有所幫助。很幸運郁蘭和我是好姐妹,如果不是她無意中和我說起這件事,真把這具屍體拿去上解剖課的話,恐怕一切秘密都永遠無法揭曉了。”  “哦?為什麼這麼說?”  李默然接著說道:“因為普通的醫學是無法發現這具屍體上的秘密的。嚴格說來它屬於細胞工程和遺傳學的範疇,是生物學的分支學科。雖然現代醫學也越來越多地融入了這些學科的成果,但是沒有專門的設備是無法檢測出來的。死者死於1998年,那個時候對這種病症的形成原因根本沒有任何的發現。”  “病症?你是說死者是死於一種疾病?”  李默然點了點說:“是的,不過現在僅僅是懷疑而已。有一種比較罕見的疾病,在醫學上被稱為‘早衰症’,臨床上將其分為兩種,一種是‘成人早衰症’,另一種是‘嬰幼兒早衰症’。”  “這是種什麼病,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我不由聯想到了孟娜的死。  李默然打開了電腦,很熟練地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很快,有關“早衰症”的文字資料和相關病例圖片出現在瀏覽器上。  我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起這些文字。  統計資料表明,子女的壽命與雙親的壽命有關,各種動物都有恆定的平均壽命和最高壽命,‘成人早衰症(Werner’s Syndrome)‘病人平均39歲時出現衰老,47歲左右生命結束;患’幼兒早衰症(Hutchinson-Gilford syndrome)‘的小孩在1歲時出現明顯的衰老,12—18歲即過早夭折。  “竟然還有如此不可思議的疾病”,讀到這裡我心中暗暗感嘆道,同時也給自己提了一個問題,“為什麼早就有這種病症的報導,但是當年替孟娜治療的大夫卻說還沒有發現過像孟娜那樣的病例?”  當然,這樣的專業性問題對我這個並不太懂醫學的人來說簡直是無法回答的,於是我就這個問題諮詢了李默然。  “孟娜是個特例。”李默然沉思了一會說道,“雖然從病症的表象上來看和‘早衰症’的病症表現一樣,但是她提內的那種細胞代謝速度卻超乎尋常,這點和‘早衰症’是完全不同的。陳警官,我想我們還是先解開這具女屍的死亡之迷,然後再去找孟娜的病因,或許能從這具女屍的身上發現點線索。因為,‘早衰症’是一種很罕見的疾病,在同一所大學裡幾乎同一時間出現兩例類似的病症,這絕非是偶然的。”  李默然話音剛落,我便馬上想起了前田麗子在逃脫之前所留給我的那個提示,於是不覺又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遍,“偶然中蘊涵著必然,難道就是指這個?不錯,或許她們兩個的致病原因是一樣的。”  李默然點了點頭對我的這個推測表示默許,然後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文件夾遞到我的手裡,接著說道:“不能排除有這種可能。不過從已死的這具女屍身上無法觀測到細胞的活動情況。這個文件夾里記錄著有關‘早衰症’的致病原因,你可以先了解一下,這樣的話一會我解釋起來會比較容易一點。”說罷,她和郁蘭相顧一笑。  而此時的我,完全變成了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學生,這讓我感到有點尷尬,於是立刻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文件夾看了下去。  2003年4月16日美聯社報導,科學家目前已發現‘早衰症’是由基因突變造成的,這一發現可能有助於對正常衰老的研究。  美國國家人類基因組研究所負責人弗朗西斯?科林斯在本周的《自然》雜誌發表文章說,‘早衰症’是由一個DNA分子被措置造成的。  根據聯合國衛生總暑的統計資料顯示,世界平均每400萬到800萬人中就有1人患‘早衰症’。  ‘早衰症’患者通常表現出對陽光敏感、身形短小及早熟等症狀。通常分為以下兩種類型:  第一型,也稱傳統型,其症狀的表現是漸進性的,通常在一歲以後才出現典型的異常外觀。  第二型,也稱先天性或早髮型,其症狀為出生後即出現異樣。與其它DNA修補缺陷引起的疾病最大的差異在於‘早衰症’並不直接導致癌症。  ‘早衰症’患者一旦暴露於陽光的紫外線下,體內即無法進行正常人的DNA修補工作,而失掉細胞複製及蛋白質製造的功能。目前,有兩個與‘早衰症’有關的基因缺陷——CSA和CSB被發現,其中,CSA基因位於第5號染色體上。這兩個基因密碼產生的蛋白質都與DNA修補以及修復傳譯機轉有關。  雖然將整段文字都念了一遍,但幾乎還是一頭霧水,那些專業的名詞讓我不知所措。  李默然顯然從我的表情里已經知道我幾乎對於那段文字依然是一無所知,於是很快接著說了下去,“在我從女屍體細胞中所提取的DNA組的分析中,同樣找到了CSA和CSB這兩個缺陷基因,而且從1號到4號染色體以及X性染色體上發現了SAG,SAG是一個與衰老有密切相關的基因。當細胞衰老時,它的表達會特別活躍。”  我仔細地聽著她的每一句話,就如同一個學生在聽老師講課一樣。最後點著頭說道:“現在我大概明白了,因此你推斷那具屍體在生前很可能是患了‘早衰症’。”  “是的。但是在對死者的CSA和CSB這兩個基因進行對比時,我卻發現這兩個基因的鹼基配對與一般‘早衰症’患者的缺陷基因鹼基配對有著一些細微的差別。至於這種差別的意義是什麼,還需要做進一步的鑑定和研究才能知道。”  聽到這,我站了起來,感激地說道:“謝謝你李教授,非常感謝你的幫助,我想你的介入將會使林原的那本失蹤的實驗筆記中所記載的內容重新展現在我們眼前。”  “哦?林原的實驗筆記?”顯然,李默然對林原的那本實驗筆記還一無所知。  “是的,我們懷疑林原這六年來一直沒有放棄過對孟娜那種突然衰老而死亡的病因的調查,而且我們也懷疑林原可能已經找到了揭開這個謎底的鑰匙,因此招來了殺生之禍。當年第四校區的案件並沒有結束,前田麗子或許並不是真正的幕後真兇。”  李默然回過頭看了一眼郁蘭,心情似乎變得沉重起來,緩緩地說道:“林原曾經是我的學生,郁蘭也是我的好姐妹,對於林原的死我也感到十分惋惜,只是卻苦了郁蘭。你放心吧,我會盡全力去弄清孟娜的病因,協助你查出真正的兇手。”  “那,太感謝了。”  “不過,我也需要你提供一些幫助。”  “哦?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請儘管吩咐。”  李默然的臉上又一次揚起了微笑,說道:“吩咐可不敢當,我只想請陳警官能夠幫我找一下孟娜當年發病時住院治療過程中的診斷記錄。”  “這個容易,我馬上去一趟那家醫院。”  “我能和你一起去嗎?”郁蘭突然問我。  “這個……”我有些猶豫。  “我也想儘快弄明白林原的死因。作為他的未婚妻,我想我應該有知情權,我可以保證嚴守一切案件調查中所涉及到的秘密。”  未婚妻……不知道為什麼當我聽到她說出這個詞的時候,心中不禁有些惆悵。是的,未婚妻,這是個很充分的理由,而且對於案件的本身而言,她也有著重要的價值。  沉思了片刻之後,我答應了她的請求。  PART 2.  當年孟娜的主治醫生劉大夫依舊負責同樣的工作,與六年前不同的是除了他已經晉升為部門的主任醫師外,他的兩鬢也已斑白,額頭上多了幾條歲月所留下的皺紋。  當他知道了我們的來意後,頓時變得優點激動。顯然,六年前孟娜的那種病症給他的印象是極為深刻的。很快,他就帶著我們把記憶拉回到了六年前。  “可以這麼說,這個叫孟娜的女孩子當年住進醫院後,很快就讓幾乎全院的醫護工作人員感到震驚。她那種衰老的速度之快是前所未有的,可以說從來就沒有發現過這樣的病例。”  “那當時有沒有‘早衰症’聯繫起來過?”我插了一句。  “啊,是的,‘早衰症’。當時生化科有個主任醫師和我提過‘早衰症’,但是很快就被否定掉了。孟娜雖然也是不正常地衰老,但是身體各部分器官表現出來的症狀和‘早衰症’有著明顯的區別。”  “那是種什麼樣的區別呢?”郁蘭問道。  “第一是衰老的速度。病人似乎是在突然之間開始迅速衰老,而不似‘早衰症’那樣有一個漸進的過程。第二就是病變的部位,‘早衰症’病人的衰老從外到內基本上是一個同步的過程,就如同正常人的衰老一樣,僅僅是在時間上比正常上較早出現而已。但是孟娜的那種衰老卻是由內而外出現的,首先是內部臟器和神經系統出現衰老跡象,而外部的肌肉和皮膚一開始並沒有發生病變,直到最後才出現老年人的外部徵象。”  “原來是這樣,難怪您當初對林原說這種病例在臨床上尚未發現過。”我說道。  “林原?就是送那個女孩子來醫院的小伙子吧,我還有點印象。”劉大夫若有所思地說道,“現在像他這樣有著忠貞愛情的年輕人不多了。當初在病人拖欠了大額醫療費用的情況下我們依然使用最好的藥物為其延緩生命,很大程度上也是被他的這種情感所打動。”說到這,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紅顏易老,現在的年輕人往往都只注重對方的外貌和金錢與地位,像他這樣在對方遭遇到這種不測時卻依然能夠為之付出的行為,實在是難能可貴啊。說實話,孟娜在後期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醜陋的老太婆,而且從她的那種病來說,根本就是絕症,就算是用藥物來延長她的生命也維持不了多少天。正因為是出於這種感動,我們當初才破例這樣做。”  劉大夫喝了一口茶,似乎他的感慨還沒有發表完,而我則悄悄地瞥了一眼坐在我身邊的郁蘭,只見她的眼神中又一次流露出那種憂鬱與悲傷。於是我壓著嗓子輕輕地咳嗽了一下,藉此打斷了劉大夫準備繼續發表感慨的意圖,接著向他說道:“呵呵,想不到劉大夫也是性情中人。”  他顯然沒有明白我這句話的意思,高興地笑著說:“豈敢豈敢,我也不過略盡一下一個醫生救死扶傷的責任罷了。對了,那個叫林原的小伙子現在怎麼樣了?”  “其實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是希望貴院提供當時孟娜住院其間的診斷記錄,這是我的介紹信。”我不想繼續談論有關林原的話題而讓郁蘭再度沉浸到悲傷的回憶之中,於是趕緊把話轉入正題,並遞上了來醫院之前回警局所開的介紹信。  劉大夫接過介紹信看了看,面帶為難之色地說:“這個,恐怕有點不太好辦。”  “哦,不知道有什麼讓你為難的地方?”  “因為是在臨床上首次發現這樣的疾病,當時的診斷資料我們早已全部保送衛生部了,醫院裡只有文字資料的複印件,有關病人的細胞變化和臟器衰老過程的各種醫學影像圖片我們並沒有保留下來。”  “原來是這樣,那這些文字資料的複印件是不是方便借閱一下呢?”  “這個沒問題,你們在這裡稍等片刻,我馬上去複印一份給你們拿來。”說罷他便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劉大夫走後,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角落邊的書架旁開始漫不經心地翻起書來。其實那些書到底寫什麼,我根本就不知道。翻書僅僅是一個動作而已,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全在於依舊坐在會客沙發上的郁蘭。  劉大夫一走,立時就讓我們陷入了一種冷場,而我也不知該和她說些什麼,坐在她的身邊讓我感到很不自在。正是為了避免這種尷尬的處境,所以我才索性走到書架邊裝作看書,而其實我的注意力始終停留在郁蘭的身上。  良久,倒是郁蘭首先打破了這種彆扭的沉寂,“陳隊長,剛才謝謝你。”  “謝我?”我將手上的書放回了書架,看著她納悶地問道。就在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時,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如此希望能這樣看著她,恨不得就此將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但是她那種高貴的氣質和通人心意的眼神總讓我不敢從正面去注視她。  顯然,她已經從我的眼神里看出了我此刻心中所想的一切,就在我們的目光在空中對撞的一剎那,她立即靦腆地低下了頭,然後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麼剛才沒有正面回答劉大夫的問題,謝謝你,你是個細心的人。”  對於她的這番讚賞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說了一句:“其實也沒什麼好謝的,干我們這行的,經常碰到這種場面,時間久了,也就習慣於站在家屬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了。”  郁蘭抬起頭來對我友好地笑了笑,接著突然長長嘆了一口氣,又一次把頭埋了下去,然後說:“唉,要是林原也能有你一半的這種細心就好了。”  這句話一出口,就又一次讓我和她陷入了沉默之中。我一時不知所措,我想再次去翻書,可目光又捨不得從她那迷人的容顏上離開。短短的幾秒鐘內,在我的大腦里瞬時閃過了無數個與她繼續交談下去的話題,但又在瞬間被我自己否定掉。一個聲音時刻在我的心底提醒著我自己,眼前這個迷人的女子,是我已故同事的未婚妻。最後,我想到了“鏡湖山莊”那名保安所提起的郁蘭與那個女幽靈曾經有過接觸的事,這確實是個很好的繼續交談下去的話題。於是我對她說道:“對了郁蘭,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郁蘭再次抬起頭,臉上依舊展露著微笑,“什麼事,你問吧。”  “就是有關……”話到了嘴邊,突然又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有關什麼?”郁蘭笑著問道。  “就是有關……”這次還沒有來得及說下去,劉大夫已經推門進來了。  “所有的文字資料複印件都在這裡,陳警官,就麻煩您給我打個收條。”  我楞了一楞,接著從上衣口袋中掏出鋼筆給他寫收條。  劉大夫仔細看了我打的收條之後,將手中那一包被裝得鼓鼓囊囊的檔案帶遞到了我的手中,寒暄著說:“希望這些東西對你們有幫助。”  “那是當然。”我和他握了握手,又客套了幾句,和郁蘭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走出醫院後,我將檔案袋遞給了郁蘭,對她說:“我還有些事要去‘鏡湖山莊’一趟,這些資料就麻煩你給李默然送去吧。如果有什麼新的發現,第一時間通知我。”  郁蘭接過了檔案袋,小心地將她抱在懷中,笑著說:“放心吧,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時間給你電話。”  我笑了笑,四下張望了一下,對她說道:“要不,我開車送你一程?”  “不用了,你忙吧,我坐計程車回學校。”話音剛落,恰巧有輛計程車從醫院門前經過,郁蘭招了招手,隨後對我說了句“再見。”便匆匆向計程車跑去。  我站在原地,目送著她的身影,腦中一片空白。  “對了陳隊長……”郁蘭到了車門前突然轉過了身子,“剛才你想我問的那個問題到底有關什麼?”  “這個……也不是很重要,下次再說吧。”  PART 3.  夕陽照在鄉間的小路上,這種感覺非常好。我很希望能好好地沐浴一下這陽光,可是那煩亂的思緒卻讓我與這份難得的美麗景色與寧靜無緣。  那個詛咒保安的女人到底是誰!  很快,我又一次來到了鏡湖山莊,向門衛諮詢了一下後便直奔物業管理公司的辦公室。負責接待我的恰好正是保安曾經說到過的那位與房開公司有過爭執的部門經理。  我向他說明了來意,而當他聽到我是為了那個死去女孩的事而來時,不禁從臉上顯露出一絲恐懼。  “這事說來話長,我先給你倒杯茶吧。”說著他拿出了茶葉和茶杯。  “還未請教貴姓?”我問道。  他一邊泡著茶一邊回答:“我姓李,進這家公司也沒有多久。說著將泡好的茶遞到了我的手中,然後坐回到他的椅子上接著說道:”你要打聽的事,其實我也並不是十分清楚,因為那個女孩死的時候,我們公司還沒有入駐小區,那時這屬於房開公司管理,所以對於當初所發生的一切,我也不過是聽別人說過一些而已。“  “聽說你曾經和房開公司的經理為了這事有過一些爭執是不是?”  “對,有關這件事一直讓我們公司很為難。從入駐鏡湖山莊以後就時常為這事和他們發生爭執。”  “哦,為什麼?”  “說穿了也就是經濟利益。那女孩意外死在工地上,她的家人把房開公司告上了法庭,為了避免媒體的介入報導會有損他們公司的形象,於是就主動提出了賠償對方一間住宅,並免除其終身的物業管理費用,以此作為談判條件進行庭外和解。這一家人入住後的開始幾個月,房開公司還準時每月幫他們交物業管理費,可是到後來就開始拖欠了。”  “原來是這樣。那有關這個死去的女孩你還能不能給我提供更多的線索?”  李經理搖了搖頭說:“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還有的就是聽說這個女孩的鬼魂在小區里出現過,加上最近發生的這幾件事,現在搞得小區內人心惶惶。至於更多的情況你可以去房開公司那了解,他們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好的,謝謝。不知當初負責開發的是哪家公司?”  “天鵬房開,就在市百貨大樓旁邊。”  離開鏡湖山莊後,我並沒有去房開公司,天色已晚,估計等我趕到時,房開公司早就下班了。  我一邊開著車,一邊在大腦里整理著這些天來所搜集到的線索,除了那個已經死去的女孩又重新出現並且對那名保安下了詛咒這件事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之外,其他的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  汽車很快就行駛到了那座長滿松樹的山丘下,就在這時,透過車前的擋風玻璃,我看見在大約五十米開外的彎道口有一道白影一晃而過。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瞬時間猛踩了一腳剎車。伴隨著一陣劇烈地晃動和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這輛陳舊的麵包車在繼續向前衝出數米之後嘎然停在了路邊。  我以最快的速度搖下了車窗,將頭探出車外。  公路上一片寂靜,除了幾隻隨風飄蕩在路面上的塑膠袋以外,空空如也。夕陽的餘輝正斜斜地射在路面上,光線並不黯淡,我不可能是看花了眼。於是我搖上車窗,取下車鑰匙下了車,慢慢向著彎道處走去。  依然是什麼也沒有,我不禁打了個冷顫,隨即放眼四下望去。公路被兩座山丘夾在中間,右邊的是一座光禿禿的石山,左邊則是那座可以通到鏡湖山莊的布滿松樹的山丘。  四下萬籟寂靜,除了偶爾有涼風吹拂而隨之響起的松濤聲外,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響。這本是一幅幽雅恬靜的風景畫,但此刻整張畫面卻都因為剛才那條一晃而過的白影變得詭異和神秘起來,而這死國一般的寂靜,更讓人感到恐懼。  風停了下來,隨風而起的松濤也靜了下來。時間似乎在這一剎那被凝固。夕陽的餘輝斜斜落在我的脖子上,就像一團火,燒得脖子火辣辣地生疼。豆大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順著鼻尖滾落到地上,很快身上的那件襯衣已緊緊貼住了後背。  我如同那座山丘上的松樹一樣,靜靜地一動不動地直立在這孤寂的公路上,雙眼凝視著山丘上的那片松林。貓頭鷹的叫聲又一次斷斷續續地從林中傳出,不停地擾亂著我的心神!  突然,從林間射出一道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來。  一定有人在那,這是玻璃或者金屬所反射出來的白光。看來這個人想引我上去,或許他就是方才那一晃而過的白影。他想做什麼呢?  我還沒有來得及細想,那道從林中反射出來的白光便消失了。於是我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一入密林,陽光便立刻暗淡了下來,朝著剛才那白光所射出的方向,我一路飛奔。很快,在我的視線盡頭出現了一個飛速移動的白影。  對,就是它!那天夜裡在公園也見到過這飄忽不定的白影。這白影就像一塊很大的白布,如風般地穿梭在林間。  我一路追蹤著這條白影,一直追進了松林的最深處。那條白影似乎對周圍的環境非常熟悉,以至於我始終沒有追到它。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其實以它的那種速度和對地形的了解,應該早就可以擺脫我的追蹤,為什麼卻始終和我保持著幾乎同樣的距離呢?似乎它想帶我去什麼地方。  我繼續追趕著,最後在一片空地上失去了它的蹤跡。  我停了下來,劇烈地喘息著,並仔細地環顧著四周。  高大筆直的松樹將這片空地圍成了一個很大的圓圈,空地上長滿了荒草。在它的中央,有一個用青石堆砌而成的半人高的圓形小丘。  我警覺地四下張望著,雖然那條白影已經從我的視線里消失,但是我卻總感覺到它就在附近,正在一個隱秘的地方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在這片雜草叢生的空地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些被砍斷的樹樁,很顯然,這片空地是人工開鑿出來的。為什麼要在移栽之後又開出這樣一片空地,那個青石堆砌的圓形小丘又是什麼東西?好奇心促使我不由自主地朝著它一步一步邁進。  當我繞到這石丘的另一面時,突然一個黑影從林中竄出,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我迎面撲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黑影就已到了面前。我本能地一個轉身撲倒在地上,只覺得一股冷風伴隨著一陣“啪嗒”聲從腦後掠過。等我從地上翻身坐起時,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就如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那個黑影原來是一隻貓頭鷹。不過,很快我就被我眼前所出現的一樣東西嚇了一跳。  一塊半人多高的青石碑正直挺挺地豎立在我的面前,上面赫然刻著幾個紅色的大字——“愛妻姚夢雪之墓”!原來這座青石堆砌而成的小丘竟是一座墳冢。  此刻,最後一縷陽光已隨著月亮的升起而消失得無影無蹤,借著銀色的月光,我俯下身去辨認著墓碑上的那排落款,奇怪的是落款上只有立碑的時間而沒有立碑人的名字,而落款的時間離現在並不遠,“公元二○○四年三月十八日”。  這是一座新墳。奇怪,鏡湖山莊去年就開始征撥這座山上的土地對這些墳地進行了遷移,為什麼這裡會有座新墳?  “姚夢雪,姚夢雪……”我反覆地念著這個名字,這個躺在墳墓中的女人難道是……  想到這裡,我不由往後退了幾步,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猛然發現有兩點火光正在我面前的松樹林中閃爍著,並且慢慢地移動。  “鬼火!”乍然出現在眼前的這座墳墓讓我無法控制住這種驚恐,急忙轉身向來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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