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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倆都同樣地感到厭煩,不必更多交談,雙方心裡都已明白。

  “署長先生,昨夜我工作了一宿,我來向您請示,希望您同意在這裡傳訊三、四個人。”

  “這是法官的事。”署長推託說。

  “法官從這些人身上肯定問不出什麼名堂。您對我是了解的。”

  梅格雷知道大家都討厭他,恨不得把他打發得遠遠的,但是他依然不肯罷休。這個彪形大漢在署長那裡磨了很長時間,署長漸漸退讓了,最後他打了好幾個電話給有關的辦公室。

  “到我這兒來一趟,阿馬迪約!”

  “我馬上就去,署長先生。”

  他們兩人爭論起來。

  “我們的朋友梅格雷對我說……”

  九點鐘,阿馬迪約無可奈何地經過法院大廈的過道,來到加斯唐比特的辦公室。二十分鐘後,他回來了,兜里裝著委託調查案件的公函,這是傳訊卡若,奧迪阿,豐丹菸酒店老闆,歐仁,那個馬賽人以及小個兒聾子所必備的手續。

  奧迪阿已經到了。梅格雷早就迫使他上了樓,從早晨以來,他一直在過道盡頭坐等,十分惱怒地看著來來往往的警察。

  九點半,五位便衣奉命出發去找另外的五個人,梅格雷困得夠嗆,在這幢他已離職的總署大樓里來迴轉悠,一會兒推開一扇門,和一位老同事握握手,一會兒把菸斗里的灰燼倒進痰盂的鋸木屑里。

  “身體好嗎?”

  “還可以!”他回答。

  “您知道嗎?他們惱火極了!”呂卡輕輕地對他說。

  “誰?”

  “阿馬迪約……頭頭……”

  梅格雷坐在紅絲絨沙發上等待著,盡情地呼吸著這間從前是他辦公室的空氣。歐仁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的情緒,當他看到梅格雷時,甚至還露出一絲詼諧的微笑。他是個漂亮小伙子,充滿了活力和自信。他顯得非常健康,每個汗毛孔里都散發出無憂無慮的樂天精神,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幾乎具有動物一般的機靈。

  有一個警察從外面進來,梅格雷立即迎上前去。

  “你去車庫了嗎?”

  “去了!車庫老闆說晚上這輛車沒有出過庫,值夜班的工人證實了他的話。”

  這完全是意料中的事。歐仁大概聽見了對話,流露出一種譏諷的神情。

  豐丹菸酒店的老闆緊接著也來到了,他睡眼惺忪,不滿的情緒溢於言表;

  “我找阿馬迪約警長!”他衝著辦公室的公務員嘟囔著。

  “請坐。”

  他佯裝不認識歐仁,在離他三米遠的地方坐下來,帽子放在膝蓋上。

  阿馬迪約警長讓人把梅格雷請進來,他們倆又在這間能望見塞納河面的小辦公室里見面了。

  “您的那些狡猾傢伙都到了嗎?”

  “還沒到齊。”

  “請您確切地告訴我您要我向他們提些什麼問題。”

  他的這句話看來似乎沒有別的用意,而且說話時還裝得友好而又恭敬,然而這卻是一種消極抵制。其實,阿馬達約和梅格雷同樣地清楚,不可能事先確定審問時要問的每一句話。

  儘管如此,梅格雷還是根據每個傳訊對象的不同情況,口授了若干問題。阿馬迪約象個唯命是從的秘書,把這些問題一個個記下來,臉上還露出一種非常滿意的神情。

  “就這些?”

  “就這些。”

  “我們現在從那個姓奧迪阿的開始,好嗎?”

  梅格雷表示從哪個開始對他來說都一樣,於是阿馬迪約警長隨手按了鈴,並向進來的警察下了一道命令。他的秘書背著光坐在辦公室的另一頭,而梅格雷則選了一個最陰暗的角落坐下來。

  “請坐,奧迪阿,您向我們說說昨天夜裡您幹了些什麼。”

  “我什麼也沒幹啊。”

  雖然陽光直照著咖啡館侍者的眼睛,他還是發現了梅格雷,而且還向他做了個鬼臉。

  “昨天午在您在哪兒?”

  “我記不清了。我看了一場電影,後來到豐丹街的一家酒吧間喝了一杯。對……”

  阿馬迪約向梅格雷打了一個暗號,意思是說:

  “您別著急,我會按照您口授的問題提問的。”

  果然,他戴上夾鼻眼鏡,慢悠悠地照本宣科起來:

  “您在酒吧間遇到的那些朋友叫什麼名字?”

  這一局早就輸定了。審訊一開始就糟透了。警長的模樣無異於學生背書,奧迪阿嗅出了這一點,因此越來越滿不在乎。

  “我沒遇見朋友。”

  “您難道連這兒在坐的一個人都沒有看見嗎?”

  奧迪阿把臉轉向梅格雷,上下打量一番,搖了搖腦袋。

  “也許見過這位先生,可我說不準,我沒注意他。”

  “後來呢?”

  “後來我走出酒吧間,因為電影院的空氣渾濁,我犯了頭疼病,所以就到城外林蔭道上去散步。當我穿過大街時,被一輛車給撞了,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受了傷,躺在一棵樹底下。當時,這位先生就在場,他告訴我說,我是被一輛小汽車撞倒的。我求他把我送回家,可他不願意,把我帶到了一家旅館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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