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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是為了“追求可能的極限”。但那種極限的追求,在地上不論多少都是可以取得的。關鍵在於,儘管人們住在地上,卻總想登到有點高度的地方去,那種裝成“登山大將”的行為,不過是人們的幼稚的英雄主義罷了。蔑視自己現在生活著的地上為“塵世”,在日本想登到海拔3000米的高度上去,就露骨地顯示出“我們的市街不能住”的超凡意識。

  儘管因山間風暴而發生的遇難事件並不多,但卻給當地和有關部門帶來了麻煩。

  正岡因是專門從事偵察的,沒有被拉進救險活動里去。可是,去救險的署內同事們,卻在第二次救險中,失去了好幾個人。

  個人去搞危險的遊戲而遇難,那是自己任意而為的事。但其結果,卻必然地把他人的生命也給拖了進去。對於登山者這種人,當地的警察官們無論如何也喚不出好感來。

  那反感還在於為登山者往往花掉本市經費的大半,當地卻要作為特殊的開支來接受。

  正是懷有這樣的成見,所以正岡雖然在“山之都”的O町居住,卻對每天都能眺見的阿爾卑斯山的任何一個峰頂也沒踏上過。

  “也許是這樣吧。”了解正岡比嫌惡山更嫌惡登山者的署長,表情稍微和緩了,“H峰峰頂和山肩別墅一帶,都是堅硬的岩石地,秋初雪又很少,怎麼也沒有埋起屍體的場所。在山上殺掉再背下山來,途中又有被人撞見的危險。可以猜測在山下殺掉是可靠的。H峰山麓是濃密的森林帶,若在那裡埋掉,誰也不會知道呀!”

  “在尾崎登上山來的地方殺掉,到夜間再背下山去,就沒有道理嗎?”

  “那也不是不可能的。總之,像H峰山主一樣的男人,對那山域是像自家庭院一樣的熟悉。不管怎樣,先作為參考人從三澤那裡聽聽情況再看吧。他還有兩三天就要下來,這邊就不必上去了。假如登上去,也可能錯身而過呢,不高度警惕是不行的。而且……”

  野田看著正岡的臉,得意地微笑了:

  “讓你登山,如又遇上危險可就麻煩了。”他又補充說道。

  六

  從M市署接到三澤下山消息的O町署,派正岡出差到M市去與他會面。

  懷有疑問,也始終是主觀分析的東西,不過都是在正岡偵查的基礎上推測出來的情況而已。

  說穿了,因為是從登山家的浪漫主義和刑警多疑的職業意識的間縫裡製造出來的情況,可能性是相當小的。

  正岡和三澤會面,怎樣引出話題為好,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三澤在M市有家,從山上下來時就住在那裡。今天的訪問,預先做了聯繫,也得到了對方的理解。

  三澤親切地迎接了刑警。那是一個有大窗戶的結構樸素的房子,是一座正面鑲著整塊大玻璃,顯示出和大自然有親密感情的房主特徵的家。

  瞻望北阿爾卑斯山方面很容易,在這裡能否看到H峰,正岡是不知道的。

  等候不久就出現的三澤良太郎,是個瘦小的神經質的男人。曾經想像他是個粗線條的山中男子漢的正岡,初見時還以為是別人哩。

  初見的應酬完了,一位品貌美好的女人送上茶來。

  “來調查尾崎達彥的行蹤什麼的,太辛苦了。”三澤一面呷了一口茶,一面被刑警引入正題。今日來訪的意圖,已經事先通過M市署做了通知,這等於給正岡的談話安上了引線。刑警的耳邊似乎聽到了“不要干勞而無益的事”這種嘲笑似的聲音。

  “攀上H峰已經了解確實,但此後的行蹤就不明了。因為如果登上峰頂,當然要住進三澤先生的別墅。今天就為這事來多請指教,打擾了。”

  H峰山域有近30家山間招待所,對它們都已調查完畢,尾崎沒在那些地方落宿也已調查確實。但在距峰頂最近的三澤別墅落宿的可能性最大,因為在日照時間短的9月末旬,從山麓到峰頂,當天就打來回是不可能的。不落宿,尾崎也理應停下自己的腳步了。

  “關於這點,已經向搜索隊做過報告,但尾崎先生在9月下旬根本沒在我們的別墅出現過。不,數年來他雖攀登過H峰,但都沒有靠近我的別墅。想來像你所已知道的,因為他和我弟弟一起在S峰遇難,結果只有他一人得救,就總覺得不好意思登我這別墅的門。不拘怎樣,尾崎先生失蹤的9月下旬,我正為封山準備和修復被颱風摧毀的山路,帶著數名傭工,一直在別墅附近勞動著,可尾崎先生的身影卻根本沒有看到。”

  正岡認識到:三澤察知了自己的處境,所以巧妙地同時彈出自己不在現場和尾崎也沒去這樣的調門來了。

  如果為了封山準備,三澤和傭工一起始終沒有離開別墅,那麼把屍體藏到山麓去這種說法就不成立了。還有,尾崎沒有挨近別墅這種說法,說明三澤也就不具有和他接觸的機會。

  今天來訪的目的,他已經知道了;對方剛才說出的話,正岡也可省卻調查的時間和精力了。然而與此同時,三澤因採取完全固守的姿態,感到他對刑警的訪問還要嚴陣以待哩。

  三澤的話,如果向傭工查詢一下立時會去掉懷疑的。看他那充分自信的樣子,大概是得到傭工證明的保證了吧。

  對搞錯了的被疑者的調查,不能再繼續追問下去。端出的一杯茶還沒吃完,刑警的訪問已經達到目的。問出傭工的姓名和住址以後,正岡已沒有再在這裡停留的理由了。

  對於刑警來說,不在現場的旁證者的證詞,是最棘手的事情之一。這麼短的時間就結朿了訪問,正岡只得懷著敗北感站起身來。

  在秋天晌晴的午後,透過窗戶就可以清晰地望見山。山麓掩映在淺綠的煙靄中。山脊的稜線上裝點著銀鞍似的峰巒,在午後的陽光下,閃耀出素雅的銀色光輝。

  “山景看得很清楚吶。”站起身來的正岡,若無其事地向山那邊掃了一眼:“從這兒能看見H峰嗎?”

  “可惜被前山擋住了,從這兒看不見。稍稍登上房屋後面的斜坡,正好可以望見那頂峰。如果再稍高一點,從這裡也能望見。”三澤抱憾似的說。作為H峰山肩別墅的經營者,從自宅看不到別墅所在的山,實在也是一種遺憾。

  在離開三澤家的歸途中,正岡訪問了在同一市內的幾名傭工的家,徵實了三澤所說的並非是虛言謊話。

  有三澤和傭工們事先統一口徑的可能性。但他們之間僅僅存在著關於封山準備的暫時合同關係,也沒有發現傭工們必須為三澤做出偽證的特別的根據。

  而且有數名傭工,把他們全部買通這樣的事實,也是不合邏輯的。

  然而避開傭工的眼目,在封山準備的雜亂中,把屍體藏進別墅是不可能的。再者,尾崎消息不明的前幾天,大颱風直襲中部山嶽,山路受到相當嚴重的摧毀,因而在夜暗中往返峰頂和山麓也是不可能的。這些都是很明顯的事實。

  正岡受挫了,回署後向野田什麼也沒匯報。

  偵查的結果,村越文雄和三澤良太郎這兩個嫌疑者雖然有作案動機,但是首先村越文雄不在現場的事實成立了。其次,三澤良太郎隱匿尾崎達彥屍體,也沒有確鑿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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