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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臥室里停留片刻。屋裡的地毯被我們搬動屍體時從其他房間帶來的血漬染成了黑色。我停下來更換備用電池時,沒有聞到任何異樣的氣味,除了防護衣里的氣流聲也沒有聽到其他聲音。這間臥室和露營車的其他房間一樣,非常平常。我掀開印花床罩,發現床鋪一側的枕頭和床單有睡過的褶痕。我找到一根灰色短髮,用鑷子將它釆集,同時記起那名死者的頭髮較長,而且是黑色的。

  牆上掛著一個廉價的海濱風光畫框。我把它取下,看看能否發現它裝裱的地點。然後走向窗戶下的雙人坐椅。這張椅子位於床鋪另一側,覆蓋著淺綠色塑料墊,上面放著一株仙人掌。這大概是露營車裡除了裝在籠子、培養皿、冰櫃裡的東西外唯一有生命的物體。我用手指搓捏泥土,不算太干。我把仙人掌放在地毯上,掀開雙人坐椅。

  單從蛛網和灰塵就可得知,它多年沒被打開過。我翻著裡面的橡膠玩具貓、褪色的藍帽子和一隻磨損的玉米穗軸菸斗。我認為這些東西並非屬於目前住在這裡的人,甚或未曾引起過他的注意。我一邊思索這輛露營車是否曾被某個家庭使用或者擁有,一邊在地上到處搜索,直到找到彈殼和填彈塞,我把這些也用證物袋密封起來。

  我回到實驗區時,露西正在電腦前落座。

  “屏幕保護程序密碼。”她對著聲控麥克風說。

  “我就知道你不會閒下來。”我說。

  我話音剛落,她已重新開機進人DOS系統。據我對她的了解,幾分鐘之內她就能破解密碼,向來如此。

  “凱,”高威的聲音在頭罩里響起,“發現好東西了。”

  我下了台階,小心不讓供氣管亂成一團。高威正蹲在露營車那早已磨損的車輛識別代號所在的車架附近。他用砂紙將鈑金磨得發亮,然後將氯化銅和鹽酸溶劑塗在上面,溶解金屬被刮的部位,讓深印在其下、兇手希望磨掉的號碼再度浮現。

  “多數人都不了解,要磨掉這些號碼有多麼困難。”他的聲音衝擊著我的耳膜。

  “除非是專業的汽車大盜。”我說。

  “不管是誰幹的,實在不算專業。”他開始拍照存證,“這下他逃不掉了。”

  “但願這是輛合法登記的露營車。”我說。

  “誰知道呢?也許我們的運氣來了。”

  “指紋呢?”

  車門及其四周的鋁板全都塗著黑色指紋粉末。

  “發現了一些,天知道是誰的。”他說著起身,挺直腰杆,“再過一會兒車裡面沒準會被我拆了。”

  與此同時,露西幾乎把電腦拆散了,和我一樣沒有找到任何透露死醫客身份的線索。但她發現了保存我們聊天室談話內容的文件,這讓人忍不住猜測他重讀這些文件的頻率究竟有多高。還有一些詳細的實驗筆記,記錄著病毒細胞的繁殖過程。這很有趣,看來他是從秋天才開始進行這項實驗的,之後不到兩個月,那具殘骸便被發現了。

  將近傍晚,可做的工作已大致完成,沒什麼驚人發現。我們接受了化學沖洗,露營車則用福馬林氣體消毒。我仍然穿著軍綠色汗衫,因為經過那番檢驗工作,我實在不願再穿原來的衣服了。

  “你這身打扮酷極了。”走出更衣室時露西說,“也許可以配款珍珠首飾,盛裝打扮一下。”

  “有時候你的口氣還真像馬里諾。”我說。

  不覺到了周末,當意識到時間已經流逝,我除了沮喪與惱怒,沒有取得任何進展。我忘了母親的生日,忘得一乾二淨。

  “什麼?你得了阿爾茨海默症?”她在電話里毫不留情地說,“你不來看望我也就罷了,現在連電話也省了,我的日子不多了啊。”

  她哭了起來,這讓我也難過得想哭。

  “聖誕節我會想辦法騰出時間”,每年我都這麼說,“我會帶露西一起回去,我保證。快了。”

  我開車進城,心中毫無頭緒且疲憊至極。露西是正確的,兇手在露營區使用電話只是為了登錄美國在線網站,線索最後還是回到了信用卡遭竊的珀利身上。死醫客沒有打電話給任何人。我頻繁査看聊天室,甚至探員下線了我也常在那裡等候死醫客。

  我在露營車裡發現的冷凍病毒來源依然不明。它的DNA分析一直在進行,疾病控制中心的研究人員只知道這種病毒特殊,但並不確定究竟是何種病毒。因此,截至目前可能的預防措施仍是注射疫苗。幸運的是,另外四個病例——包括克里斯菲爾德的兩名漁夫在內——病情都不算嚴重。對漁村的隔離仍在持續,雖然島上經濟因此受了影響,但總算沒再出現新的疫情。至於里奇蒙,只有溫格一個病例,他那柔弱的身體和斯文的臉龐飽受膿皰摧殘。無論我如何懇求,他就是不肯讓我去探視。

  我感覺萬分沮喪,很難轉移注意力投入別的案件的調査,只因這起案件尚未了結。我們知道露營車裡的死者並非死醫客,指紋比對結果證明他是個前科累累的慣犯,主要涉嫌罪名為盜竊、販毒、兩次實施暴力和強姦未遂。這一次,他在假釋期間又用小刀撬開了露營車的門,所有人都相信他是死於舉槍自殺。

  八點十五分我到達辦公室,羅絲聽見動靜馬上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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