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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後腥風拂過,鬼氣森森,謝小蠻霍然轉身,皓腕一緊,給人握在手裡。妖怪輕輕一折一提,將她拖得離地半尺,手臂脫臼。小姑娘痛徹肺腑,眼淚奪眶而出。她雖知道必然無幸,剛強的脾性卻在此刻發作起來。姑娘抬手就抓,恰恰抓到怪物左眼上。哪知頃刻之間,脈搏猛跳,突突突突,心臟好似要從胸中蹦出。怪物握住的手,也跟著起了反應。胸臆中濁氣上升,口裡不住噴出黑血。耳畔嗡鳴如同千百支鋼針,蟄得頭顱痛楚難當。

  她覺得天旋地轉,手上一松,伏臥在地。恍惚間,那巨碩的黑影也沉沉摔倒,再沒動彈。

  謝小蠻暈了過去。

  一陣清淺的迎春花香凝住不散,十分怡人。陽光和煦,周身筋骨暖洋洋,好不愜意。過得片刻,飛絮鑽進鼻子,姑娘忍不住打個噴嚏。她伸伸懶腰,這才睜開眼睛。

  小蠻揉著前額,雙目浮腫,髮髻凌亂,還穿著昨夜衣衫,上頭濺滿泥污。身上蓋一件青色長袍。小姑娘自言自語道,“我怎麼睡在這兒?”

  山洞空寂無人,地下堆幾支燒盡的柴薪,火刀火石之類。她憶起夜裡似乎夢見自己來過此處尋人。結果人沒找到,反而碰到了一宗離奇事。莫不成竟是真的?不然,怎麼會宿在荒郊野外?

  一個人影閃在洞口,開口問道,“醒了?正好起來吃飯,我在河邊捉魚,路上還射了只兔子……”

  小姑娘嚇得俏臉煞白,道,“你昨天……變成了……成了……”

  少年撓撓後腦勺:“成了妖怪。可那也不是我樂意的。沒曾想會嚇著你。”

  “何止嚇著,險些命也沒了!”

  何川青也不分辯,任她發火。難得這時候他脾氣甚好,全不還口。少年精赤上身,自肩膊至小腹,斑斑點點印著許多奇異花紋。細觀如同蝌蚪一般。他慢條斯理將火生起,串起魚來烤。雖然沒有油鹽佐料,但是不大功夫,便香氣四溢。

  “罵完了?”少年將魚一剖為二,遞了給她,道:“嘗嘗看。”

  謝小蠻心內存疑,沒有立刻伸手去接。

  何川青又道:“脫臼的那隻胳膊我已經幫你接好,不用擔心。”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事兒,又把小姑娘滿腔怨怒勾起。她一把搶過魚,毫不客氣,狼吞虎咽起來。心想:你昨天把我欺負得好慘,今天權當賠禮道歉。小蠻待到填飽肚子,才抬頭,目光盯住對方,他向東就轉到東,他向西就轉到西。

  何川青給瞧得老大不自在,只好問道:“看我做什麼?”

  “我在等你解釋。”

  “有什麼可解釋?”

  “什麼都要好好解釋。昨天夜裡本想找你,誰知卻找到一隻擇人而噬的鬼怪。並且身上有和你一般無二的傷痕。我差點掉到懸崖下摔死,還差點被你吃了。我不停喊你,你充耳不聞。若事後還不把話講個清楚,良心何在?”

  他微微一笑,做了個把心掏出後一扔的手勢,道:“被狗吃了。”

  “這個玩笑不好笑。”

  少年默然片刻,搖了搖頭,說道,“不能全怨我。你事先也該打個招呼,大半夜哪有女孩子家跑到荒野之中找男人的道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倆要私奔。況且,我要早知道你會那個時辰來找,必然事先有所安排。不會故意叫你涉險。”

  她想起昨天離家時的情景,眼眶發澀,冷冷回答:“真是太對不住,我謝小蠻向來這樣的脾氣,不愛將男女之防的事放在心上。要交朋友便坦坦蕩蕩,不會矯情,不做那些表面文章。現下承你看不起,算我自討無趣。大少爺,你都對,你有理。我活該,我沒理,活該丟人現眼!”

  前半截講的甚為無情,何川青正想出言勸解。最後一句話卻又說得似嗔似嬌,大有賭氣的意味,他忍俊不禁。小蠻瞧他還要笑,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少年閃身攔住:“我剛才那話不是有心講的。”

  她正色問道,“好,要還是朋友,你就說說究竟怎麼回事,你瞞了什麼不肯說?”

  他低了頭,半晌沉吟不語。

  小蠻心想,畢竟還是提防我,信我不過。“既不肯說,從今往後咱們兩下里權當不認識。閣下好自為之。”

  話畢,一徑沿路下山,遠遠的聽見背後問道,“這點事情值得刨根究底麼?”

  “值得,對我來說很值得。”

  (未完待續)

  第二章

  小姑娘言出必行,一連數日,謝小蠻閉門不出。她心想假如少年不想說,哪怕硬逼他說出來,也大沒趣味。再者小姑娘一想到當日遭遇,仍然有些不寒而慄。從前也曾聽人說過玄學方術,但入夜化為鬼形還是鮮有耳聞。平時白日裡見他,就是普普通通一個人,雖然性情桀驁不羈,但也不像歹徒。誰能想到了夜晚,卻是另一番景象。

  謝小蠻回到家中後,謝楊氏的病漸漸痊可。老爺對她二人更加冷落。謝員外對夫人的所作所為心知肚明,覺得這件事傳揚出去,有辱門風。暗地將其狠狠叱責一通。那婦人本就做賊心虛,再加上這番威嚇,再沒敢尋釁滋事。一時之間,各人相安無事。

  小姑娘落得輕鬆,白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得空就和映兒說說笑笑,日子無比優哉。她母親卻頗不放心,忍不住要問那晚一夜未歸,到底去了哪裡。謝小蠻不肯叫她擔心,三兩句話敷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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