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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晴被那寒光閃得心冷,不知不覺地瞪大眼睛。

  沈大善人對陳三兒說,長生湯還有不少,這一回的藥胎取了,便不必急著再找新藥胚了。

  長生湯?藥胎?歸晴已經隱隱明白接下來的事,一股惡寒從背上直竄進腦中。

  果然,沈大善人拿起一把小刀,朝婦人隆起的肚子上劃下,紅色的血滿溢而出。歸晴不敢再看,轉身倚在門旁。沒有想到,世代懸壺的沈家,竟然這樣做出長生湯。

  她極力地克制自己。如果此時發出一點聲響,她就只有死路一條。可是她還想活下去。原來她還妄想著沈慈來救她,現在卻明了,該是她去救沈慈。她的沈慈是世上最好心的人,而沈家卻是世上最惡毒的地方,怎麼能讓沈慈困在那種地方。

  她咬咬牙,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走出地道。她滿心滿意都只想著沈慈,連自己那樣的遭遇都不重要了。她卻沒有發覺屋外已經有兩個惡鬼在等著她。那兩個惡鬼也不是存心到這裡來找她,本只想著,他們的大哥帶著另兩個兄弟辦正事兒了,正好留下她一個在那屋裡,卻又不正是一場溫柔好夢等著他們享受。誰料到了房裡,才知她不見了。到處找也找不到,這才硬著頭皮來通報沈老爺和陳三兒,不想她眼下只跟他們一門之隔。

  歸晴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貪生畏死。她以為打開門便是一條活路,卻原來是地獄之門。

  楊文琴疲乏地守在沈慈床前。其實她厭惡沈慈厭惡得緊,沈原是她外面買來的野種,野種的兒子自然也是野種,根本不值她多看一眼。然而老爺子似乎疼他疼得要命。再說,她還得在眾人面前做好人。

  五十四眼睛漸漸發酸,正想閉目休息一會兒,卻聽沈慈忽然大叫一聲,直直地坐起來,一雙眼睛不知在看哪裡,睜得目眥欲裂。

  楊文琴唬得一跳,原本偎在她腳邊睡覺的黑貓也嚇得怪叫一聲跳起來。

  楊文琴遲疑不定地叫沈慈,問,怎麼了?

  沈慈卻不理楊文琴,念叨著,歸晴,歸晴。忽然掀開被子,光著腳到處跑著喊歸晴。屋裡找不到,便跑到院兒里去。丫環小廝們不一會兒都出來了,就是沒有歸晴。沈慈越來越焦躁。楊文琴領著眾丫環連忙上前安撫,卻被沈慈一把揪住發狂狂般地質問,歸晴呢,歸晴怎麼不在!

  楊文琴吃痛地皺眉,耐下性子道,你剛醒來,身子還弱,外面又夜深露重的,咱們還是先回屋再細說吧!

  沈慈壓根兒聽不進,只管使力地搖著楊文琴追問歸晴。見楊文琴不說,又去問旁人。可大奶奶不發話,旁人自然也不敢多說一個字的。

  沈慈再笨也曉得事情不簡單了,便大聲問,爺爺呢,我要問爺爺歸晴去哪兒了!

  楊文琴回道,老爺今晚沒回來,連沈忠也不在。

  沈大善人時常因為鋪里的事兒不回來,有時連沈忠也帶上,這在沈府早不新鮮了。

  沈慈一怔,又發急地喊四姨奶奶。眾人越拉他,他便越要往院外走。正鬧得不可開交,珍晴同李玉嬌得了消息一道兒來了。

  沈慈就像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稻草,再顧不上避嫌,扣緊珍晴的雙肩就一迭聲地問,歸晴呢?他們都不肯告訴我,四姨奶奶一定要告訴我。

  珍晴本就傷心,好不容易才硬忍著出來看看,被這一問又勾出眼淚來。沈慈更急了。

  珍晴抽泣著道,歸晴自知是她把你帶到不乾淨的地方,才害得你昏過去,自己出府去了。走了有好幾天了。

  沈慈只覺耳旁炸了一記響雷,震得眼前昏花,腦里混亂。半晌才體味過珍晴的話,悲怒道,根本不是歸晴的錯,是爺爺硬逼她走的對不對?

  當著眾人的面,珍晴能如何,沉默地別過頭去。

  楊文琴急忙道,慈兒,你真是冤枉老爺了。老爺對外面不相干的人還不計較呢,怎麼會跟歸晴計較。你是知道老爺的,他拿你命根子一樣寶貝,見你突然病在床上自然要急的,不免說了幾句重話。歸晴性子倔,便自己走了。隨後轉頭對李玉嬌道,玉嬌,那天你也在,你本分合府上下都知道,這會兒就給一句公道話吧。

  李玉嬌淡淡地道,大奶奶說的是,是歸晴性子倔了。

  沈慈將眾人掃了一遍,怔怔地道,你們……卻說不出下文。緩緩看一眼默默流淚的珍晴,最後定定地看在楊文琴身上,又怔怔地道,你……仍是說不出下文,搖搖晃晃地像是要出去,然而走不過七步便頹然倒地。

  眾人都慌了,一窩蜂地圍上來小少爺小少爺地叫。珍晴離得近,看見沈慈的嘴唇還在翕動,仔細聽了聽,原是在說,歸晴,我要把歸晴找回來。

  轉眼到了雪霽的生日。

  雪霽本不想操辦酒席。這幾日一直叫家裡兩個幫工帶人去找歸晴,總也沒有消息,別提她有多擔心,哪裡有心思過生日。無奈人家先把賀禮送了來,怎樣也不能少了禮數。沈府有些體面的下人都親自上門喝壽酒,除了沈忠沒來。再加上街坊鄰里,竟也賓客盈門。

  陳三兒恰趕在中午開席前回來,少不得與眾人敬酒罰酒一通亂吃。晚上又是一場海飲,再好的酒量也掌不住了。但凡喝醉的人都要說自己沒醉,還要跟人搶酒吃,陳三兒也不例外,等到席終人散,真箇是爛醉如泥。

  雪霽急得團團轉。實指望陳三兒回來說正事兒的,如今屁也說不成。憤憤地推了兩下,那醉鬼卻惱人地咕噥,來,來,再干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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