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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話是不多,不過她跟龍尼說了不少。”

  “都說些什麼?”

  “其實都是些無聊廢話。她告訴他一個荒謬的故事,說一個小女孩獨自被丟在山上的一間屋子裡一整夜,小女孩的爸爸媽媽被怪獸殺死了,後來小女孩也被一隻類似老鷹的大鳥給叼走了。她說這是她像他那個年紀的時候,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還問我兒子,希不希望這種事也發生在他身上。當然這都是亂編的,可是它出於惡意,好像她想把她的歇斯底里轉嫁到龍尼身上似的。”

  “龍尼怎麼反應?他很害怕嗎?”

  “倒也沒有,他好像有點被她迷住了,不過她可迷不倒我。我打斷他們的故事,叫龍尼回房間去。”

  “她有沒有提到要把龍尼帶走?”

  “她沒有直說,可是這故事有這個含意,對不對?我當時嚇壞了。我早該採取行動,把她打發走的。”

  “你為什麼會嚇壞了呢?”

  她抬頭看看飄滿灰塵的天空。

  “我想,是因為她很害怕,而這種情緒感染了我。當然,我本來就夠沮喪了。史丹把她像個小新娘似的帶回家裡來,這太不尋常了。我感覺到我的生活正在起變化,而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的生活已經改變有一段日子了,對不對,從六月份開始?”

  她的目光從天空中移下來,滿是陰霸。

  “我們是六月到舊金山去的。你為什麼會提到六月?”

  “你先生最後一次撕書房的月曆,就是在六月。”

  一輛引擎嘈雜的汽車在門前停下,房子一角出現了一個男人。他的身子裹在皺巴巴的深色西裝里,看似渾身不自在;他的長臉蒼白,眼睛上端有道疤痕。

  他順著車道向我們走過來。

  “史丹·卜賀在嗎?”

  “抱歉,他不在家,”珍不安地說。

  “請問,您就是卜賀太太吧?”那人刻意故示禮貌地說道,可是聲音里隱約所得出挑釁的味道。

  “是,我就是他太太。”

  “請問您先生什麼時候會回來?”

  “我不知道。”

  “你心裡一定有個數吧?”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不知道,誰會知道?”

  聽他的語氣,這人是個麻煩人物。我走到他和珍的中間:

  “卜賀先生出城度周末去了。你是什麼人?找他要做什麼?”

  那人沒有立刻回答我。他陷入一陣無聲的憤怒,把手揮得老高,打了自己一巴掌,這一摑在他臉上留下四個火紅的手指印。

  “我是什麼人你不用管,”他說。“我是來拿我的錢的。你最好找到他,把我的話帶到:我今晚就要離開這裡,而且要帶著錢走。”

  “你說的錢是怎麼回事?”

  “那是我跟他的事,你只要把話帶到就好。如果今晚可以到手,我願意拿個一千塊整數就好;要不然,我叫他吃不完兜著走。你把我的話告訴他。”

  他淡漠的眼神和他嘴裡說的話並不相稱。我猜他是牢里的常客。他有種長年吃牢飯的蒼白,而且在白日光光之下顯得渾身不自在。他一直緊靠著牆壁,好像需要什麼東西支撐似的。

  “我先生沒那麼多錢。”

  “他老媽有。”

  “你怎麼知道他媽媽的事?”珍的聲音微弱。

  “我正好知道他老媽有的是錢。他說他今天會從他媽那兒弄到錢,然後今晚交給我。”

  我說話了:

  “那你不是來得太早了點?”

  “還好我來早了。你看他不是出城去了?”

  “他向你買了什麼東西?”

  “我要是告訴你,東西就賣不出去了,對不對?”他朝我詭譎地看了一眼,眼神透露出他是個會要小聰明、卻永遠不知道自己的聰明畢竟有限的傢伙。“跟他說我今晚會再來一趟。如果到時候他還不付錢,我跟他沒完!”

  “晚上這兒恐怕一個人都沒有,”我說。“乾脆你把你的名字跟地址給我,我們跟你聯絡。你看怎麼樣?”

  他沉吟了一會兒,終於說道:

  “你可以在星光汽車旅館找到我,那地方在海岸公路上的多蟠嘉峽谷南邊。你說找艾爾就行了。”

  我把旅館的地址記下來。

  “沒電話嗎?”

  “電話里你也交不了錢。”

  他對我們陰笑了一下,就往外走。我跟在他後頭走到屋旁,看著他開了一輛老舊的黑色旅行車離開。那部車前頭的擋泥板不見了,車牌髒得很,我看不清楚號碼。

  “你覺得他是說真的嗎?”珍問我。

  “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話要測謊器才查得出真假,不過他可能通不過測謊測驗。”

  “史丹怎麼會跟這種人扯上關係?”

  “你應該比我了解史丹。”

  “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了解他了。”

  我們進到屋裡,我問了珍能不能借用書房的電話。我想找到那台賓士車的主人。聖德瑞莎查號台把羅傑·安密特的電話給了我,我撥了號碼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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