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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沒有派他到警視廳工作,否則他必須負責這次命案的報導了。周圍的同事正在談論案子。沒有人想到他跟事件發生牽連。他也要求警方絕對不能發布自己的名字。

  他如往常一樣工作,中午十二點十分,正當他想站起來時,桌上的電話朗朗響起。

  「這裡是社會部。」伊原拿起話筒說。對方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他似的,說:「是我。」是津村。伊原說:「等一下。」然後撥給接線生,把電話轉去會議室。

  伊原急急走出辦公室,進到會議室。沒開暖氣的會議室冷冰冰的,窗口被灰色的冬雲遮

  蓋了。

  伊原拿起角落的電話說:「是我。」

  津村的熟悉聲音從話筒傳過來,「我明天不得空。」

  我的聲音從嘴唇緩緩溜出,流入肥仔的耳里。

  「肥仔,今晚見面好不好?今晚七點。無論如何今晚想見你。」對,不如今晚的好。趁那傢伙還沒發覺之前……

  他不說話,遲疑一會,然後回答「不行」。「為什麼?有什麼特別的事?」「不……只是……」聲音有點古怪。難道明白了鐵線的含意?包括我殺了橫住和石津,連他也想殺……我有一瞬的迷惑,只好搏一搏了。

  「肥仔,你發覺了吧!是我殺掉那些傢伙。」

  「……果然是你……」

  不出我所料。他並不笨。我胡謅一番想到說到。

  「起初我想殺了他們就自首。在這之前,我想把自己的真心話吿訴你,然後請你陪我上警局……」

  我習慣了撒謊。自從醫生把我矯正過來後,我的人生全是充滿胡說八道。那傢伙不知該不該相信我,繼續沉默。

  「肥仔,拜託。我只能靠你了。」我用八歲的聲音說。當我有求於他時,總是用八歲的聲音說話。這麼一來,肥仔雖然露出為難的神情,結果還是接受我的要求。

  「好吧!」肥仔說。用的也是信任我的八歲聲音。

  我看見話筒對面那張揉著眼角困擾的臉孔。自從我們行過發誓儀式以後,就像親兄弟一般感情和睦。

  我說七點鐘在國會議事堂前面等他,然後收線。

  東京的天空發暗,好像快要下雨了。看看表,還有七個鐘頭……

  我對肥仔胡謅的話中只有一件是真實,「我想把自己的真心話吿訴你。」

  今晚,我會把真心話吿訴他。不是用口,用手。

  下午兩點前,堀部聽到三項情報。

  一是把津村莊一的照片帶去醫院調査的刑警打來的報吿。好些醫院關係人表示,最近半個月,見到像是津村的男子在醫院門口走來走去。看來津村是在監視院長和石津的行動。

  二是最初替津村太太診病的大學醫院教授的證詞,他說從病人的症狀來看,即使住進大學醫院留醫,結果還是同樣。換言之,津村太太的死不是橫住等人的責任,只能說津村是因毫無根據的恨而犯罪。

  第三是住在石津家的十八歲少女中田昭代所說,關於數日前聽到石津的電話的內容。堀部接到年輕刑警的報吿後,停止遲吃的午飯,叉起雙臂。

  「石津在電話中提到的那傢伙,一定是指兇手吧……怎麼回事?兇手不能公布橫住等人的錯誤是……」

  「他說不需要擔心的。」

  「錯誤是指治療上的錯誤嗎?他說兇手雖然掌握了明確的證據,若是公布的話,對兇手本身也不好是什麼意思?」

  「假如女傭的記憶沒錯的話……」

  年輕的刑警也學堀部皺起眉頭。

  不知幾時開始下起細雨,弄濕了到處點亮的霓虹燈。這場雨終於帶來了黑夜,替我隱藏今晚七時在市區的某一角落發生的罪行。我慢慢看表。下午四點二十分。還有二小時四十分……

  睡眠不足的堀部走到走廊,準備去洗洗疲倦的臉,突然迎面而來的兩名記者用極不愉快的聲音說:

  「大谷那傢伙一定是裝病。」

  大谷是目前轟動一時的貪污問題的重要證人,他是國會議員,今早發布說他因心肌梗塞暈倒,入住大學醫院。堀部也懐疑他是為了逃避作證而裝病,不過假病也可能因心勞而變成真病……這樣想著,堀部驀地停下腳歩。假病?

  堀部忘了洗臉,回到辦公室繼續思考一會,終於對部下交代一句:

  「我去一趟橫住醫院。有件事要親自調査。」

  一小時後,堀部在醫院裡找到橫住四年前的診療紀錄,從中找到一個名叫松本靜的女病人,打電話去她家。

  「什麼?已經死了?你說松本靜小姐在去年底去世了?」

  堀部對著話筒大聲喊,然後表示馬上過來。掛斷電話後,望望醫院候診室的掛鍾。

  還有兩分鐘就七點。

  七點正,肥仔越過馬路走過來。我們依照孤兒院的生鏽鐘聲行動慣了,時間觀念正確。

  肥仔在議事堂正門前面東張西望,我把車燈點滅三次做訊號。我對那個狐疑地走近來的影子喊「肥仔」,打開前座的門。肥仔坐上車後,我說「對不起」。

  「我沒勇氣一個人自首。時常麻煩你,真過意不去。」

  肥仔拂去肩上的雨珠,對我露出安慰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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