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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A街道的丁字形岔路口時,距離歹人的車子十米後的年輕搜査官,發生豈有此理的錯誤。歹人的車子到了分岐點,卻一直沒打出向左或向右的指示燈。年輕的刑警太過大意,同時為躲避從丁字路旁的小路衝出來的車子,不由向右擺了方向盤,因而發生了跟對頭車相撞的意外。
意外並不嚴重,兩名刑警只是受了點輕傷,對方的車子也沒什麼。這時肇事的刑警慌忙通知總部,歹人的車子從丁字路右轉去了。坐在前席的刑警也因突發的意外,沒有看到歹人的車子轉哪邊方向,不過開車的刑警說他向右擺方向盤之際,確實看到白色的積特往右轉。
根據這位刑警所言,總部就在右轉的公路上做過新的布置。可是一路都沒找到歹人的車子。雖然見到幾部白色的積特,車牌號碼卻不同。多半是年輕的刑警看錯了,然而已經太遲了。
實際上,歹人是從丁字路左轉,又在離開小路不遠的地方把空了的背囊和車子一起丟棄,逃之夭夭。
後來判明被棄的是盜竊車,沒有歹人的線索。
肇事的刑警受到總部叱責和追究責任,可是在某種意義來說,他犯的錯誤乃是好事。
下午六點十二分,歹人來了最後一次聯絡,這回是透過距離山藤家四間房子的公司職員夫婦。
「錢安全到手了。照約定把孩子歸還。他現在M區的櫻木公園長凳上睡覺,快去接他。」
他們即刻聯絡了櫻木公園的派出所。依照歹人所言,先把受麻醉後睡在黃昏里的一彥小弟弟帶回派出所,十分鐘後,山藤夫婦趕到,將闊別三日的獨生子抱在懷裡。一彥幾乎不見衰弱,麻醉藥消失後,他楞了一陣,接著連呼幾聲「爸爸、媽媽」,露出開朗的笑臉。
對一名剛滿三歲的幼兒,無論問什麼都得不到可以當證詞的答案。一彥小弟弟平安受保護之後,警方展開歹人的公開搜査,透過電視台,將歹人在代替橋前的十二秒鐘行動的底片傳遍全國,很快就有反應。
鄰接M區的K區,一間名叫「廣榮莊」的公寓管理員通報:
「我們公寓的三號室,住了一個名叫岡田啟介的男子。他很像電視上看到的歹人……包括髮型、身材和服裝都像。他是單身漢,可是最近兩三天時常聽到小男孩的哭聲……好像沒做事,整天遊蕩……對了,從上個月起,私會黨的人闖進來叫他還債,我們也很頭痛……」
刑警們刻不容緩地趕去廣榮莊。可是管理員說,岡田先一步出門了。由於偷拍的底片傳揚出去,岡田可能知道警察遲早找上門來,所以逃走了。
岡田的房間零亂不堪,給人冷森森的印象。窗邊就是工廠的鍍鋅板圍牆,即使白天也沒有太陽照到。在屋內發現麻醉藥的注射器,從門的把手和冰箱取到的指紋,跟A街道丁字路附近丟棄的車子取到的指紋也一致。
管理員如此供述當天岡田的行動:
「今天上午十一點半左右出去一次,一點鐘以前回來。然後立刻抱著一件用毯子包的物體出去——我想是小孩子。四時左右回來,一直躲在屋裡,剛才又出去了。」
「四點鐘回來時,沒帶孩子吧!」
「我想是的。」
這點使刑警們耿耿於懷。照管理員的證詞來看,岡田於四點以前把一彥放在櫻木公園的長凳上,六點鐘打電話給山藤。那天是禮拜天,黃昏時櫻木公園都會有人。雖然孩子睡的位置不顯眼,可是放了兩小時都沒人發現的話,未免太不自然。
一名刑警說:「最近的都市人不愛理別人的閒事。即使發現了也假裝沒看到。」
他們再追問管理員,他又說可能岡田是五點半回來的,記憶不太淸楚。
肯定的是在刑警們抵達廣榮莊的十分鐘以前,岡田逃命似的衝出去了。
岡田啟介馬上受到指名通緝是綁票一彥的犯人,當晚東京到處進行査問。
兩天後的星期二,上午八點,岡田啟介被人發現在車禍中死亡。
摩多摩有一條沿著懸崖蛇行的危險山路,沒有欄杆。岡田駕駛的車子就跌落在轉彎處三十米深的谷底。全身跌傷,死狀悲慘。
從車上的公事包找到五百萬,只少掉三萬。那些紙幣的號碼跟警方記錄的一致。
附近發生過兩三次翻車意外,也有可能是歹人在逃亡中產生自暴自棄的念頭自殺身亡。
結果,岡田的死被判斷為純粹的意外死亡,所謂天罰。因歹人的死,事發不滿一星期,那宗綁票案就平安地打了休止符。
不錯,岩先生,這就是事件的全貌。事情確是這樣發生的。那叫岡田啟介的男子,從前曾因盜竊而被送鑑別所,因此糟蹋了人生,為五百萬而綁票一個孩子。這點不會有錯。
可是,這是新聞報導的事件。當然,報紙上並沒有把承辦的刑警們的名字印出來。特別漠視一名稱得上乳臭未乾的年輕刑警對事件持有的特殊感情。
事發的星期四,我不值班,中午以前起身,出去吃午飯之後看場電影。片子很無聊,看到一半我就離席,在車站前打電話去岩先生的家。因我想起昨晚你說:「我家的真一發高燒,將近四十度,一直在睡。」於是打算去府上打攪一下,探望真一。
接電話的是尊夫人。
「十分鐘前警署來電,外子衝出門去了。聽說發生綁票案……村川先生,他們應該也打了去你的宿舍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