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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是這麼做的。我抓住了機會。我伸張了正義。”

  這話似乎讓她平靜下來,思忖著點點頭。“熱爾曼留給我。”她的語氣並非請求,而是命令。

  “我不能保證,埃莉斯。如果我發現機會,那麼……”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那你就得給我個交代了。”

  之後我們分開了一段時間,不過保持著通信。等到我終於查到她感興趣的線索以後,我勸說她離開聖路易島,和我一起前去搜尋萊維斯克夫人,後者最後成了我的劍下亡魂。在這場乘坐蒙戈爾費埃兄弟的熱氣球的旅途中,發生了許多出乎意料和計劃的事,不過為了保持紳士風度,我就不在這裡透露飛行途中發生的事了。

  這麼說吧:這趟旅途結束之後,埃莉斯和我比以前更親密了。

  但還不足以讓我注意到她的變化。她父親顧問的死對她來說只是餘興節目。她真正關心的事——甚至是占據了她全部身心的事——是找到熱爾曼。

  摘自埃莉斯·德·拉·塞爾的日記

  1793年1月20日

  在凡爾賽的街道上,停著一輛我認識的馬車。拴在車轅上的是一匹我認識的馬。我下了馬,把撓撓系在馬車上,取下馬鞍,給它喝了些水,又把臉貼在它的腦袋上。

  我不緊不慢地安撫著撓撓,原因之一是我喜歡它,而它也值得我去關心。另一個原因是,我在拖延時間,想要推遲無可避免的那一刻的到來。

  外牆看起來疏於保養。我不由得思索起來:我和父母都還住在這兒的時候,是那些僕人負責相關的工作?多半是園丁吧。沒有了園丁,牆壁上爬滿了苔蘚和常春藤,蔓延到屋頂的藤蔓看起來就像是石頭上的紋路。

  嵌進牆裡的那道拱門在我看來熟悉又陌生。在數年風雨的侵襲下,木料開始斑駁發白。那扇大門曾經顯得莊嚴而華麗,如今卻只透出悲涼。

  我打開鐵門,走進我的童年故居的庭院。

  在目睹過巴黎宅邸的荒廢之後,我覺得自己起碼在心理上做好準備了。但當我看到滿是細長雜草的花壇和長凳時,我還是差點哭出聲來。雅克坐在某扇窗邊的台階上,看到我的時候,他面露喜色。他向來沉默寡言,只有和海倫小聲聊天的時候才顯得生機勃勃。而且他現在沒必要說話,只需要指指身後那棟屋子就夠了。

  進屋以後,我看到了釘在窗戶上的木板,而家具也大都翻倒在地上。這種令人悲傷的場面我已經見過多次,只是這次比以往更加悲傷,因為這棟屋子是我童年的家,每一隻粉碎的花瓶、每一把破碎的椅子都蘊藏著回憶。我穿過自己破敗的家,聽到了那隻落地大座鐘的滴答聲。那聲音如此熟悉,童年的記憶撲面而來,仿佛一記響亮的耳光。我佇立在空蕩蕩的走廊里,腳下是曾經光可鑑人、如今黯淡無光的地板,忍住嗚咽。

  那是遺憾與懷念的嗚咽。甚至還有一點點內疚。

  我走到陽台上,看著廣闊的草坪:那裡曾經風景秀美,如今卻雜草叢生。在大約兩百碼開外,韋瑟羅爾先生坐在山坡上,腋下夾著他的拐杖。

  “你在做什麼?”等走到他身邊以後,我問他。

  他有些吃驚,不過很快恢復了鎮定,用評估的眼神看著我。

  “我本來想到南邊山腳下的草地去,我們過去常在那兒練劍。我以為自己可以走到那兒再回來,可問題在於,我以為草地還是過去那樣。等我到這兒以後,看到它變成了這副模樣,我就只好放棄了。”

  “噢,可這兒風景不錯。”

  “這要看誰陪你欣賞了。”他說著,諷刺地笑了笑。

  然後是一陣沉默。

  “像那樣偷偷溜出門……”他說。

  “抱歉。”

  “你知道的,我清楚你的打算。你從小就是這樣——看到你那種眼神,我就明白了。噢,至少你還活者。你這段時間都在忙些什麼?”

  “我和阿爾諾體驗了熱氣球旅行。”

  “噢,是嗎?旅途還順利麼?”

  他看到我臉紅了。“非常順利,謝謝。”

  “這麼說你和他……”

  “可以這麼說吧。”

  “噢,這是好事。我可不想看到你因為他而傷心憔悴。那麼——”他攤開雙手,“——其餘那些事呢?你發現什麼了嗎?”

  “很多。許多有份謀害我父親的人都得到了報應。另外,我現在知道幕後主使者的身份了。”

  “請告訴我吧。”

  “新任大團長,也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弗朗索瓦·托馬斯·熱爾曼。”

  韋瑟羅爾先生倒吸一口涼氣。“原來如此。”

  “你說他曾經被逐出騎士團……”

  “是的。我們的朋友熱爾曼是首任大團長雅克·德·莫萊的信徒。德·莫萊在1314年被處以火刑,他在死前咒罵了刑場上的每一個人。德·莫萊大團長的功過很難下定論,但在當時,沒人會公開發表這種意見,因為支持他的理念就相當於異端行為。

  “至於熱爾曼——熱爾曼就是個異端分子。與此同時,他還是大團長身邊的重要人物。理念的分歧讓他遭到了驅逐。你父親原本不想驅逐熱爾曼,還懇求他拋開那些異端想法,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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