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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兒,我說:“韋瑟羅爾先生,換作我父親會怎麼做?”

  令我意外的是,他笑了起來。“他會找國外的人幫忙,孩子。多半是找英格蘭人。告訴我,你和英國聖殿騎士的關係怎麼樣?”

  我瞪了他一眼。“還有呢?”

  “噢,他也會爭取支持者。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沒錯,你以為你在這地方說胡話和出冷汗的時候,我在做什麼?我在爭取支持者。”

  “然後?”

  他嘆了口氣。“沒什麼可匯報的。我的情報網正在逐漸失效。”

  我抱住雙膝,感覺到肋骨傳來一陣劇痛,那裡尚未徹底痊癒。“你說‘逐漸失效’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這幾個月來,我寄出信件,得到的卻只有含糊其辭的答覆。沒有人想知道詳情。沒有人願意跟我——跟我們——談話,即便是在私下裡。他們說現在有新的大團長了,拉·塞爾家族的時代已經結束了。我的聯絡人不再在信上簽字,他們還懇求我讀完信件就立刻燒毀。無論這位新領袖是誰,他都把他們嚇壞了。”

  “‘拉·塞爾家族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他們真是這麼說的麼?”

  “他們真是這麼說的,孩子。沒錯,至少意思是這樣。”

  我乾笑了一聲。“要知道,韋瑟羅爾先生,當別人低估我的時候,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還是發笑。拉·塞爾家族的時代還沒有結束。告訴他們這句話。告訴他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拉·塞爾家族的時代就絕不會結束。那些陰謀家殺了我父親,奪走了屬於拉·塞爾家族的權力,卻以為自己能逍遙法外。沒錯吧?那他們就活該為自己的愚蠢送掉性命了。”

  他發起火來。“你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嗎?你這完全是復仇的論調。”

  我聳聳肩。“你稱之為復仇。我稱之為反擊。不管怎麼說,都好過躲在女子學校的園丁木屋裡,每天無所事事——用你的話來說,就是‘混日子’——除了期待有人給我們的秘密信箱寄信之外什麼都不做。我打算反擊,韋瑟羅爾先生。把這件事告訴你的聯絡人吧。”

  但韋瑟羅爾先生很擅長說服別人。而我的技巧生疏了很多,也沒那個精力——首先,我的肋骨還在疼——於是我留在木屋裡,讓他去處理他的事,寫他的信,並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為我爭取支持。

  我聽說凡爾賽莊園的最後一個僕人也離開了。我很想回去,不過當然了,我不能去,因為那裡不安全,所以我只能放任那些強盜洗劫我最愛的家族宅邸。

  但我向韋瑟羅爾先生保證過,所以我會耐心等待。至少暫時如此。

  1790年11月16日

  七個月的書信往來過後,我們知道了一件事:我們的盟友和夥伴都成了過去式。

  清洗相當徹底。有些人投靠了敵人,有些人收了賄賂。至於另一些人——那些立場更加堅定,也不怕威脅的人,比如勒·法努先生——他們會換一種方式對付。某天早晨,有人把喉嚨被人割斷、赤身裸體的勒·法努先生從巴黎的一家妓院搬了出來,然後拋屍街頭,讓行人目瞪口呆。由於這件醜聞,他被剝奪了在騎士團的地位,而他的妻兒——在通常情況下,他們應該得到撫恤金才對——也因此一貧如洗。

  但勒·法努是個顧家的男人,深愛他的妻子克萊爾。他不但從沒去過妓院,而且我懷疑,他就算到了那兒也只會不知所措。他是最不該遭遇這種命運的人。

  這就是他對拉·塞爾家族的忠誠帶來的代價。它讓他失去了一切:他的性命,他的名聲和榮譽,所有一切。

  我很清楚,發生了這種事以後,騎士團里就不會有人再反對他們了。因為他們害怕自己會有這種不光彩的下場。

  “我希望你照顧好勒·法努先生的妻子和孩子們。”我對韋瑟羅爾先生說。

  “勒·法努夫人殺死了自己的孩子,然後自殺了,”韋瑟羅爾先生告訴我,“她沒法背負這種恥辱活下去。”

  我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試圖控制在心中翻湧的憤怒。犧牲者的名單又變長了。

  “韋瑟羅爾先生,他是誰?”我問,“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我們會查出來的,親愛的,”他嘆了口氣,“這點你不用擔心。”

  毫無疑問,我的敵人覺得他們已經徹底接管了騎士團,而我已經不具威脅了。他們錯了。

  1791年1月12日

  我的劍術更勝從前,我的槍法也更加精準。我提醒韋瑟羅爾先生,時候就快到了——我離開的時候就快到了——因為我在這兒什麼也做不了,而我在這裡多躲藏一天,反擊的日子就會延後一天。他的反應是說服我留下。他總是有必須等待的回信,總是有必須考慮的後備計劃。

  勸說無果之後,他開始威脅我。只要我試圖離開,就會嘗到拐杖抽打在身上的滋味。

  我保持著耐心。才怪。

  1791年3月28日

  這天早上,韋瑟羅爾先生和雅克像以往那樣從城堡的投放點歸來,只是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好幾個鐘頭,以至於連我都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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