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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買的晚報上有一段報導,說著名的考古學家波恩斯福特·瓊斯博士已經開始對位於離巴格達一百二十英里的一個古老的城市穆里克進行發掘。GG欄中介紹了到巴斯拉的輪船航班(然後從那兒乘火車抵達巴格達、摩蘇爾等)。在她裝高統襪子的抽屜里墊的那張報紙上,有幾行關於巴格達學生情況的報導,映人她的眼帘,《巴格達竊賊》正在附近影院上映。這裡有一家第一流的所謂高級趣味書店,她每次經過時,總是很注意地在櫥窗前看上一會兒。這時,櫥窗里以十分醒目的位置展出《巴格達的哈里發①——哈羅恩·艾爾·拉希德——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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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哈里發是伊斯蘭教國家政教合一的領袖的稱號——-譯者注

  在她看來,整個世界突然變得對巴格達感起興趣來。而直到那天下午大約一點四十五分以前,她實際上從來沒有聽說過巴格達,當然也就從來沒有想到過它。

  到巴格達去的前景是渺茫的,但是維多利亞絲毫沒有放棄的念頭。她的頭腦具有豐富的想像力,看待事物總是十分樂觀。她認為,如果你要做一件事,總會有某種辦法可以達到目的。

  那天晚上她列出了下列可能前往巴格達的途徑:

  到外交部碰碰運氣?

  登個GG?

  到伊拉克公使館試試?

  椰棗公司行不行?

  去輪船公司問問?

  英國文化委員會呢?

  塞爾福里奇情報局有辦法嗎?

  公民諮詢局能幫忙嗎?

  她不得不承認,上述途徑看來沒有一個是十分有希望的。她又在下面加上:

  不管怎樣,必須搞到一百英鎊。

  由於昨夜她十分緊張地集中思考問題,加之滿意地想到自己不必再在早晨九點鐘準時到達辦公室,於是,維多利亞睡過了頭。

  十點過五分的時候,她醒了,立即跳下床,開始穿衣服。正當她梳著她那不順溜的黑頭髮,梳到最後一下時,電話鈴響了。

  維多利亞伸手拿起了聽筒。

  是斯潘瑟小姐打來的電話,她的聲音顯得十分激動。

  “能找到你太高興了,親愛的。這真是最令人驚奇的巧合。”

  “什麼?”維多利亞叫了起來。

  “我剛才說過,這真是令人驚奇的巧合。漢米爾頓·柯里普太大三天後要到巴格達去。她胳臂摔斷了,路上需要有人照顧,我就立即給你打電話。當然,我不清楚,她是否也到別的辦事處問過——”

  “我馬上就去,”維多利亞說,“她在哪兒?”

  “薩沃伊旅館。”

  “她叫什麼怪名字?特里普?”

  “柯里普,親愛的,就象紙夾子,可是有兩個P①。我想不通她為什麼,可是她是個美國人,”斯潘瑟小姐結束了她的話,好象一切都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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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柯里普(clipp)與紙夾於(paper clip)的第二個單詞發音相同。——-譯者注

  “柯里普太太住在薩沃伊,對嗎?”

  “是漢米爾頓·柯里普先生和他大太兩個人。實際上是柯里普先生打的電話。”

  “你真是個天使,”維多利亞說,“再見。”

  她急忙撣了撣衣服,心裡多麼希望這身衣服質料不這麼低劣,又梳了梳頭,使頭髮看起來不太蓬亂,而與一個守護病人的天使,一個有·經驗的旅行者的身分更加相稱。然後,她拿出了格林霍爾茨先生寫的證明信,一邊看著它,一邊搖了搖頭。

  “我一定要另寫一封,比你寫的好得多”,維多利亞說。

  維多利亞在格林公園下了九路汽車,走進瑞茲旅館。在汽車上,一位婦女正在看報,她從這位婦女的肩後很快地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幫了她的大忙。她走進書寫間,以辛絲亞·布萊德伯里太大的名義,慷慨地寫了幾行表揚自己的話(據報導,辛絲亞·布萊德伯里太太剛剛離開英國到東非去了,……)“善於照顧病人,”維多利亞寫道:“各個方面都很能幹……”

  她離開了瑞茲旅館,穿過大街,沿著阿爾伯麻勒大街走了一會,來到了鮑爾德頓旅館。這裡以高級牧師和由鄉間來的舊式有錢女人常來光顧而著稱。

  她用稍微工整點的筆跡,把小寫的希臘字母“E”寫得整整齊齊的,又以蘭格主教的名義寫了封介紹信。

  做了這番準備之後,維多利亞登上一輛九路汽車,直奔薩沃伊旅館。

  她對接待處的人員說要見漢米爾頓。柯里普太太,並介紹了自己的名字,說明是從聖·吉爾德里克辦事處來的。那個人正要把電話挪到自己跟前來,突然停住了,往對面一看,說:

  “那就是漢米爾頓·柯里普先生。”

  漢米爾頓。柯里普先生是個身材非常高的美國人,頭髮灰白稀疏,外貌和善,說話慢條斯理。

  維多利亞告訴了她自己的名字,並說是聖·吉爾德里辦事處介紹來的。

  “哎喲,瓊斯小姐,請到樓上見見柯里普太太。她還在房間裡。我估計她正在跟一位年輕小姐談話呢,也許現在她已經走了。”

  維多利亞的心突然一抖,渾身覺得發涼。

  果真是可望而不可及嗎?

  他們乘電梯上了四層樓。

  正當他們在鋪了厚厚的地毯的走廊上走著時,一個年輕婦女從盡頭的一間屋裡出來,朝他們走過來。維多利亞有這麼一種幻覺,似乎是她自己從對面走來。她覺得有這種可能,團為這個年輕婦女穿的那身定做的衣服,恰恰是她自己所喜歡穿的。“而且也正合我的身,我跟她一樣高,我多麼希望把這身衣服從她身上剝下來,”維多利亞懷著原始社會女人那種野蠻心理想道。i

  那位年輕婦女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她那淡淡的金色的頭髮上戴著一頂小天鵝絨帽子,遮住了半個臉。可是漢米爾頓·柯里普先生轉過身去看著她的後影,露出吃驚的神色。

  “哎喲,”他自言自語地說,“誰能想到是她?安娜·席勒。”

  他又解釋說:

  “請原諒,瓊斯小姐。我認出這位年輕小姐,感到很奇怪,一個星期前,我在紐約見過她,她是我們一家大國際銀行的秘書……”

  他說著停在走廊里的一個房門前。鑰匙插在鎖孔里,他轉了一下,打開了門,然後站在旁邊,讓維多利亞先進屋去。

  漢米爾頓·柯里普太太正坐在窗戶旁邊的一把高靠背椅子上,一見他們進來,就站了起來。她身材矮小,長得象只小鳥,目光敏銳,右胳臂打著石膏。

  她丈夫介紹了維多利亞。

  “嗨,太不幸了,”柯里普太太上氣不接下氣地大聲說道“我們的旅行日程安排得很滿,現在正在遊覽倫敦,整個計劃都安排好了,票也訂了。瓊斯小姐,我打算到伊拉克去看望我那個結了婚的女兒,快兩年沒見到她了。可是,還沒有動身,倒摔了一跤。是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下石頭台階的時候,一下子就摔在那兒了。他們急忙把我送到醫院,現在已經把胳臂固定住了,全部過程看來還不算太痛苦。就這麼回事,我現在一點辦法沒有了,到底我怎麼旅行呢,我也不知道。可是喬治呢,事情忙得脫不開身,再過三個星期也離不開。他建議我帶個護士和我一塊兒去。總之,我一旦到了那兒,身邊就不需要護士了。路上需要做的事兒,塞蒂都能幹,但是,那意味著還要付她回來的路費,所以,我想給辦事處打個電話,看看是否會找到一個人一塊兒去,而我只付去伊拉克的路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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