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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是在冥想嘛!”

  兩人邊走邊談。女孩往車站走去,加賀就跟著她走。

  “你和看門的談些什麼?”女孩問道。

  “看門的?你也住在那棟公寓嗎?”加賀反問。

  “是被監禁在那裡。好可憐呀!”她點頭說道。

  “我還不知道你的芳名。”

  “古川智子。”

  加賀一聽,停下腳步說:“你就是住在祥子隔壁那個人?”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她裝出一個吃驚的表情,然後又說,“對了,你是去向那看門的探聽上次那件命案吧?”

  “我想進去,但被她拒絕了。”

  “那是當然呀!”智子說,“那個患了更年期障礙症的女人怎麼可能答應你呢!”

  “我只是想看看現場,並不是想當名偵探。”加賀說完,就要走開。

  智子立刻大聲說:“等一下,我有辦法讓你進去!”

  “你有辦法?”加賀站住,望著她說。

  “可是有條件。”智子伸伸舌頭,說,“專門科目的筆記,每科一年份。”

  加賀一聽,嘆氣苦笑道:“好吧!”

  智子轉身往回走。加賀跟在後面問:“你不是要去車站嗎?”

  “車站又不會逃走!”智子回答。

  兩人來到公寓附近。智子帶著加賀拐入一條曲折的小路。這條路非常狹窄,兩旁一個路燈也沒有。他們走到一棟建築物旁邊。

  “這裡就是白鷺莊的後門。”智子指著一扇生鏽的鐵門說道,“雖然鎖著,但從裡面可以輕易打開。”

  “幫我開好嗎?”

  “筆記呢?”

  “沒問題!”

  智子笑出聲來,然後沿著公寓旁邊的空地快步走開。加賀在原地仔細觀察這棟建築物。

  牆壁是奶油色的。通往屋頂的排水管,似乎最近才塗上了白色的油漆。排水管旁邊,大約和頭部一樣高的地方,有二扇窗戶,玻璃是不透明的,無法窺見裡面。鐵製的窗框鏽得很厲害。和其它房間的窗戶比起來,大小和高度都不一樣。加賀猜這扇窗戶大概是儲藏室的。

  他走過去,伸手想打開這窗戶,但打不開。他想,可能是從裡面鎖上了,便走回原地等待。

  一會兒,那扇門開了,智子露出臉來,用食指按在嘴唇上,小聲指示他說:“小心一點,別弄出聲音來。”

  加賀點點頭,走進裡面。智子小心翼翼地開門上鎖。她的表情和剛才大不相同,變得非常正經。

  裡面相當暗,後門旁邊有個樓梯。智子示意加賀上樓。加賀心想,從管理員室看不到這裡,兇手很可能也是經由這條路徑出入的。

  上了二樓,走廊也是很暗。智子指著最靠近的二扇房門說:“這是我的房間。”

  祥子的房間就在智子房間的右邊,加賀想要打開祥子的房門,但門鈕轉不劫。半自動式的鎖都是這樣。

  智子在他背後說:“門鎖著。不久以前警察來過,好像還在裡面翻箱倒櫃呢!”

  加賀想起祥子房間對面就是波香的房間,於是轉身望過去,只見門上掛了一個寫著“忌中”的牌子。他覺得波香很淘氣。

  “進來喝杯茶好嗎?”智子說著,從皮包里拿出鑰匙,插入門鈕上的鎖孔中,輕輕轉了一圈,門鎖便開了,聲音聽來很響。

  “等一下!請你再鎖上門好嗎?”加賀在她背後說。

  “再鎖上?”智子睜大眼睛說,然後將門鈕上的小開關按下,再關上門。

  “很好,可以打開了。”加賀說。

  智子再度開門,兩人走進去。房裡遠比華江經常打掃的若生房間髒亂,但比起加賀其它朋友的房間來,還算整潔。空氣中只有化妝品和香菸的味道,比那些有汗臭味和食物腐敗味的房間要好多了。

  “放輕鬆一點吧!”智子說著,拿起桌上的茶壺,走到廚房去。廚房約有兩個榻榻米大,以二扇紙門和起居室相隔。

  “祥子房間的格局也是這樣嗎?”加賀問。

  “對。”智子一邊將茶壺放在瓦斯爐上,一邊回答。

  “聽說你去找祥子時,她的房裡一片黑暗。當時那裡的紙門開著嗎?”

  智子望著紙門,好像在回憶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才伸伸舌頭說:“忘記了。”

  加賀心想,智子去找祥子時,如果兇手在裡面的話,很可能是躲在廚房裡,也就是和祥子的屍體在一起。因為裡面只有起居室和廚房而已,沒有其它房間可躲。

  “你回房之後,有沒有聽到她的房門上鎖的聲音?”

  “上次警察也問過我。”智子端來兩杯烏龍茶,說道,“不過,老實說,我已經記不起來了。警察抱怨說我什麼都忘記,可是如果我還記得那種事,不是反而更奇怪嗎?”

  “對!”加賀接過烏龍茶說。

  “何況那個時候,我正在專心看電視,根本不會聽到外面有什麼聲音。”智子邊喝茶邊說。

  “你好像跟祥子和波香很要好。住在這裡的房客,彼此有沒有常來往呢?”加賀問。

  “來往嘛,很少。大家都互不干涉。”

  “哦!”

  “祥子學姐真的是被人謀殺的嗎?我實在不敢相信呢!”智子低聲問。

  “我也不太清楚。對了,一樓好像有間儲藏室吧?”

  智子點點頭。

  “可以進去嗎?我想看看裡面的樣子。”加賀又說。

  “不可以。那裡的門鎖著,一定要去向管理員借鑰匙才行。可是我不想跟那個老太太說話。”

  “拜託你嘛!大恩大德,來日必當圖報。”

  智子笑出聲來,起身說道:“沒辦法,就賣個人情給你好了。”她說完就走出去了。五分鐘之後,她好像很吃力似地提著一台吸塵器回來。

  “我向她說,我的吸塵器壞掉了,要去儲藏室借一台來用,她才讓我開。”

  “謝謝!”加賀說著,接過吸塵器,放到牆角去。兩人便躡手躡腳地慢慢走下樓,來到儲藏室前面。儲藏室的門鎖不是半自動鎖,而是普通的鎖。

  “門鎖已經開了。”智子說完,將門鈕一轉,門便無聲無息地開了。加賀仔細一看,發覺這扇門很新,門鎖和後門的一樣,可以從裡面打開。

  室內大約有一二個榻榻米大,有許多大小不一的各式硬紙箱堆放在裡面。紙箱上用奇異筆寫著“日光燈”、“衛生紙”等字眼。除了紙箱以外,多半是一些打掃的用具。

  鐵製的窗框上塗著黑色油漆。兩扇玻璃窗之間用金屬片鉤住,是一種月牙鎖。

  (圖3)

  加賀扳下金屬片,打開窗戶來查看。月牙鎖好像是後來才裝上的,看來比鐵製的窗框新得多。

  “警察有沒有來查過這個房間?”

  “好像只看了一下。因為沒有鑰匙就進不來,管理員太太又說那天沒有人去借這裡的鑰匙,所以不必詳細調查。”智子回答。

  他們走出儲藏室,正想從後門出去,忽然間最靠近的那扇房門開了,一個長發女孩走出來。加賀來不及躲,也無處可躲,當場呆立不動。

  長發女孩一看到他,就“啊”地一聲張開了嘴巴,但是並沒有大喊大叫,驚慌的程度看來遠比加賀預料的小。智子也絲毫不慌張,令加賀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長發女孩不久便默默地走了。智子打開後門,加賀走到外面,立刻就聽到裡面傳來門上鎖的聲音。在黑暗中等待了幾分鐘之後,智子就來了。她說:“我已經將吸塵器放回去了。”

  “剛才被人看到了,要不要緊?”加賀擔心地問。

  智子微笑眨眼道:“告訴你一個秘密。這裡有好幾個女孩經常帶男朋友從後門進入呢!管理員會管,難道我們就乖乖給她管嗎?我們有一個默契,就是在裡面看到任何男孩子時,都不許聲張。”

  “禁止男人進入,其實是騙人的吧?”

  加賀心想,這個事實很重要,如果智子說的是真話,那麼即使兇手是男人,只要避開管理員的耳目,一樣可以公然在裡面到處走動。更重要的是,警方一定還不知道這些事實。

  “你可要保密喲!”

  智子將食指放在嘴唇上,同時又像剛才那樣,對著加賀眨一眨眼。

  7

  加賀在“北京屋”吃完晚飯,回到家時已經十點了。他掏出鑰匙,借著月光開門入內,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味噌湯的香味。他猜想,父親一定是在傍晚就出門去了。

  他來到起居室,打開日光燈,看到桌上有一張便條紙,便拿起來看。上面寫著:

  “明天不回家。有急事可打下面這個電話聯絡。×××—△△△△”

  明天不回家的意思,可能是說後天才要回家,但也有可能後天也還不回家。總之,明天加賀回來時,家裡也一定是沒人在。加賀想到這裡,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跟父親說過話了。上次談話是在兩個禮拜以前,談的是有關他就業的事。

  當時他向父親說,如果就職考試沒通過,就要去當研究生繼續念書。但父親完全沒有反應,只是一直看著報紙,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有沒有自信通過就職考試?”

  “有!”加賀大聲回答。

  “那就不用擔心了。”父親望著報紙說。

  今年春天他向父親說想當教師時,父親的反應也是一樣,其餘什麼話都不問,令他感到非常泄氣。

  當時他想,如果父親問他為何想當教師,他就要說:“我想當一名教師或者一名警官,可是當警官會使家人不幸,所以還是當教師好。”

  然而,父親當時什麼也沒說。為什麼父親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加賀想起了十年前的往事。

  當他快要升上初中時,有一天媽媽突然不見了,他便問父親:“媽媽到哪裡去了?”

  父親沒有回答。

  加賀反覆地問,但沒有用。昨天還在廚房叮叮咚咚切菜的媽媽,今天忽然不見了。隨著時間的經過,加賀慢慢知道了那叫做“失蹤”。現在他已經完全忘了母愛的滋味是什麼。

  加賀將便條紙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

  第三章

  1

  沙都子上完第二節課,到國文系研究室晃了一下再回家。回到家時已經三點了。她估計,如果要在五點鐘的時候到達南澤雅子家,必須在四點以前就出發。她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決定要穿一件黑色洋裝去。如果是平常的話,大概要花三十分鐘才能下決定。平常化妝都要花將近一個鐘頭的時間,今天也只一下子就完成了。她在塗口紅時想起了加賀以前說過的話。加賀說,化妝是女人的特權,不可馬虎。她曾轉述給波香聽。波香當時笑著說,加賀一定是有戀母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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