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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餘四人似乎都吃了一驚,默默不語。因為在波香提起這個名字以前,他們都沒有想到這位女老師。

  “對了!最好通知她一下。否則等她看到報紙以後,一定會罵我們的。”若生雙手插在口袋裡,點頭說道。

  “我也一起去!”華江說。

  “你最好別去。”加賀搖著頭說,“你這麼愛哭,老師如果也被你弄哭就糟了。”

  華江一聽,臉紅起來。沙都子覺得好笑,心情開朗了一些。

  他們離開了“搖頭小丑”,波香走向車站,其餘四人往T大走去。若生和華江走在前面,沙都子和加賀並排在後。沙都子有點害羞,加賀卻好像很平靜的樣子。

  “本來很想用更愉快的心情跟你走在一起。”加賀說。

  沙都子不理他,反而說:“剛才你怎麼那樣講呢?祥子有什麼事,我和波香都知道得很清楚呀!”

  “我講了什麼?啊,對了!當你們表示不明白祥子為何會自殺時,我曾說‘那是當然的’。你就是在為這句話生氣吧?”

  “不是生氣呀!”

  “明明是生氣的臉。不過,我說的是真話呢!如果祥子有煩惱,而你或波香知道那是什麼煩惱的話,她就不會自殺了。心事若有人知道,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如果她有心事,一定會告訴我們的。”

  “這話很難說。真正的心事,是不可告人的。這個時候,友情也幫不上忙。”

  “你是說,女人的友情沒有用……”

  “男女都一樣。每個人有煩惱時,都會覺得很孤單。不過……”

  “不過什麼?”

  “戀愛的時候,情形是怎樣,我就不知道了。”

  (知道還得了!)沙都子心裡想。

  4

  離午休還有一段時間,沙都子和華江就先到研究室去。她們國文系四年級的學生,每天都要去研究室上一堂課。

  文學院中,國文系的研究室最大,同時也最老舊。裡面的擺設有點像小型圖書館。約有十名四年級的學生正在裡面寫報告或整理影印的筆記。

  沙都子和華江走了進去。兩、三名學生抬頭看了一下,立刻露出好奇的表情,好像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文學院的女生很多,所以祥子自殺的消息大概已經傳開了。

  沙都子和華江不理那些女生的眼光,坐下來寫自己的報告。要做的功課實在太多了。她們寫了三十分鐘以後,助教川村登紀子大步走進來,在書架上尋找文獻。

  沙都子有不祥的預感。因為登紀子有空時,很喜歡多管閒事。果然,當登紀子找到所要的文獻後,就轉過頭來說:“沙都子,是你發現屍體的吧?有沒有大吃一驚?”

  “這……有呀!”

  “她為什麼自殺呢?是為了男人嗎?”

  華江從桌下輕輕踢著沙都子的腳,好像在暗示說別理她。沙都子以眼神示意,叫華江放心。

  “她應該有男朋友吧?”坐在沙都子對面的女生小野弘美說。她似乎從剛才就一直想說這句話,卻不敢說,現在才跟在登紀子後面說出來。

  “有是有……可是我不太清楚。”沙都子敷衍了一下。

  “對方是理工學院的學生吧?感情很好嗎?”

  “不知道。”沙都子很不耐煩地說。

  好友才剛死,心裡很悲傷,卻在這裡說些無聊的話,實在受不了。然而弘美好像愈來愈有興趣的樣子,講得口沫橫飛。

  “我猜祥子一定是和他鬧翻了。”

  “怎麼說?”

  “聽說今年夏天,祥子去參加‘講座旅行’時,和一名男子發生了關係,大大享受了一番呢!”

  “發生了關係?”沙都子問道。

  “講座旅行”是以每個研究室為單位,每年夏天舉辦一次的旅行活動,以聯誼為目的。波香曾說她不喜歡過沒有目的的團體生活,因而沒去。但喜歡旅行的祥子卻參加了。

  “據說,祥子在旅行時認識了一個男人,受邀喝酒喝到深夜,結果當晚和那男人玩得快樂極了。如果是平時,有男朋友在身邊,祥子就不會跟陌生人打交道了吧?”

  “對呀!不過,我也不太清楚。”

  沙都子覺得很荒唐。她很了解祥子的個性,祥子常常不好意思拒絕別人的邀請,那一次大概也是在朋友強邀下才去的。

  由於沙都子回答得很冷淡,弘美就轉而找上了川村登紀子。一個愛講,一個愛聽,剛剛好。沙都子覺得她們實在很像街坊鄰居那些長舌婦。

  到了中午,沙都子和華江離開研究室,往學生餐廳走去。沙都子打算上完下午的第三節課後,就要去“搖頭小丑”休息,或者到波香房裡去等波香回來。波香房間的鑰匙,她早在三年前就有了。

  她們在學生餐廳吃午飯。沙都子吃咖哩雞飯和沙拉,華江吃甜不辣。兩人都只吃一半,就覺得沒有胃口了。

  華江喝著色淡味薄的粗茶說:“我們到底算是祥子的什麼人?”

  沙都子沒有回答,只是望著濺在桌上的茶水,心裡想,為什麼學生餐廳的桌面上到處都是濕的?

  “祥子一定有什麼苦惱,可是我們誰也不了解她的苦惱。”

  “嗯……”

  雖然華江的話里並沒有責備的意思,但沙都子自己覺得非常愧疚,剛才吃下的食物,在胃中有如鉛塊一般沉重。

  “祥子有點神經質,心裡的苦惱也許是我們之中最難以理解的。”

  “哦……”

  沙都子心想,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她覺得自己對祥子好像很不了解。

  “她很敏感。有一次,她身上長了一些疹子,就緊張得要命。所以,她可能會因為一點小事而自殺也說不定。”

  “也許吧!”沙都子點點頭,含糊其詞地說。

  下午在上第三節課的時候,沙都子想起了最後一次見到祥子的情形。感覺上好像已經很久了。其實只不過是兩天前的事。前天下午曾在“搖頭小丑”見過她,當時她是什麼樣子呢?沙都子一點也想不起來。愈想下去愈迷糊,心裡很焦躁。

  下課後,華江說要留下來繼續上第四節課。沙都子就與她道別,往波香的公寓走去,打算去聽聽波香的意見,同時也看看祥子的房間現在變得怎麼樣。

  她走進白鷺莊。那中年的女管理員看到她,也不說話,繼續埋頭看雜誌。

  祥子的房門緊閉,寫著“在睡覺”的牌子已經歪了。沙都子喃喃自語說:“睡過頭了。”

  她摸摸門鈕上的絲絨布,覺得很柔細。輕輕一轉,門就開了,她嚇了一跳。更令她吃驚的是,房裡居然有一個男人!那男人身穿灰色西裝,背對著門口盤腿而坐。

  “哦,是你!”男人轉向她,說道。

  “啊!你是早上那位……”

  “佐山。”

  “對不起,我以為這裡沒人……”

  “沒關係。我只是來這裡辦一件事,順便喝杯茶而已。何況這又不是我的房間。”

  沙都子不想待在這裡,說了聲再見,就要走出去。佐山在她背後說:“等一下!”

  沙都子轉過頭來。

  “你有沒有想到什麼線索?”

  沙都子知道,這位刑警指的是祥子自殺的動機,於是說:“沒有。”

  “我問過許多人,但毫無線索,沒有人知道祥子的苦惱……但是,這樣下去可不行,我必須寫調查報告呀!”

  “你打算怎麼寫?”

  “沒辦法,我就寫她是一時衝動而自殺好了。”

  “一時衝動?”

  沙都子心想,這句話和祥子實在太不相配了。與其讓他這麼寫,還不如編造一個動機來得實際一些。

  “啊,對了!我找到了一本日記。”佐山改變語氣說。

  “就是那本紅色封面的……”

  “對!你也知道嗎?”

  沙都子在這裡過夜時,曾經好幾次看見祥子在寫日記。祥子每次都用一支裝了藍色墨水的鋼筆寫,日記簿上寫得密密麻麻的。她常說,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實,寫也寫不完。

  “有沒有什麼發現?”

  “完全沒有。連她的家人看了之後也找不到線索。不過,一般人在寫日記的時候,通常都會寫出苦惱才對。”

  沙都子心想,也許是吧!因為自己不寫日記,所以也不太清楚。

  “可是,到了決定自殺的前一天,還會只寫一些和煩惱完全無關的事嗎?如果是我的話……”她說。

  “如果是我,就不會那樣。”佐山搶著說,“所以,牧村小姐也不會那樣。她在死亡四天以前,就不再寫日記了。因為上面的日期,只寫到四天前為止。”

  “四天以前?”

  “對!因此,造成她自殺的原因,很可能是在四天前發生的。請你再回想一下那個時候的事情,很可能會意外地發現真相的……啊呀!你的朋友好像回來了。”

  走廊上傳來了漸近的腳步聲,然後是打開對面房間門鎖的聲音。佐山起身要走,沙都子也跟著出去。

  “再見!”

  佐山說完就走了。

  5

  “四天以前?我記得沒發生什麼事呀!”

  波香喝著即溶咖啡,向沙都子說。沙都子覺得波香的神情似乎十分疲倦。

  “我也是一樣。”

  “連我們都不知道的事,其它同學也不會知道的。”

  “對呀!”沙都子無力地點點頭說,“不過,南澤老師那邊怎麼樣?”

  “跟我料想的一樣,大哭了一場。”

  “你向她說,祥子自殺了,是嗎?”

  “除此之外,還能說什麼?老師聽了,一直哭著說‘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沙都子想像著南澤雅子用白色手帕按住眼睛的情景。南澤雅子曾經當過女老師,也曾經是縣立R高中茶道社的顧問。沙都子、波香、祥子、加賀、藤堂等人,都曾讓她教過茶道和古文。若生勇和伊澤華江雖然沒有參加茶道社,但南澤雅子是他們高三時的導師。總之,大家都會受過她的照顧。所以,如今她雖然已經不再當老師了,但大家還是常去她家聚會,向她訴說近況。高中畢業以後,大家每年都要去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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