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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有一點我無法弄清楚,如果呂智同郁婕中只有一個人能生存的話,我想知道他們的後代從什麼地方出來!

  我儘管不能說服老驢,但我卻聽到了充滿希望的方案。

  嘉嘉的媽媽李璞玉得知了這個消息後,沉默良久後,說:“這並非沒有可能,現在科學院有一套待研究的課堂,理論上是可以讓呂智同郁婕同時存活的。先題條件是——生命並軌。”

  所謂生命並軌,就是在健康人同病患之間搭建一條生命之橋,了解心臟源動力的人應該清楚的:心臟的動力來自心臟竇,如果通過相同rh型的健康心臟輻射出的能量,的確可以帶動新的經過移植在郁婕體中的人工心臟。但是……

  那顆健康的心臟很可能會由此過早地衰竭。

  老驢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儘管再多的醫學方面的解釋我不大了解,但我卻大概的清楚這樣的一個結局:如果老驢的心臟提供給他和郁婕兩個人使用的話,那麼就等於把一個十六歲少年以後全部的壽命分成了兩個部分。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

  原本我以為這樣的壯舉會讓得知此事的人們痛感涕零的,但是我沒有想到孔方林——郁婕現在的父親——竟然會用那樣難以讓人接受的語調對我們說:“得了,這種事情,也就是你現在衝動才這樣選擇的,你不會不後悔的,到時候,你仍會把生的希望留給自己的,因為這不是衝鋒陷陣,不是一閉眼一咬牙,往前一上是死是活一錘子買賣。而是——如過你還有七十年好活——,那麼你將面臨將近三十五年的選擇時間,到那個時候……我太了解這些不爭氣的人類本身了,一旦日子久了,所有的初衷都足能本末倒置!”

  “不會的,”老驢肯定地說。

  “那麼,小伙子,你想想,如果一部分人類早晚要到新地球上生存的,而那時郁婕也會到一個完全乾淨的新世界中,如此,你的所作所為又有什麼意義呢?”

  “叔叔你都有四十好幾了,知道什麼是愛嗎?!”

  老驢說這話時,把我們在場的幾個人嚇了跳。最先阻止老驢的是李璞玉阿姨。孔方林擺擺手:“阿玉,你讓他說。我倒想聽聽這小鬼嘴中說出什麼是那種所謂的愛字。”

  我知道事情僵起來,肯定於事無補。因為當時我的確有這樣的一種想法:如果嘉嘉真的不能從新地球中回來,那麼我想,就我們的關係,她也會想辦法讓我到那裡去。所以從任何一個角度出發,我都沒有條件允許我去得罪面前這個中年男子。可能是老驢太衝動,沒有想到這樣的退路。但……也許老驢這樣做正是為了地球上的人們。試想如果把人類一分為二,那麼剔除精華後的那一群正如孔方林說的“糟粕”們,會有怎樣的結局也可想而知了——文明停滯了,狀態每況愈下,不久整個適合人類的地球就會完全崩潰,從此,老地球上很可能人類會絕種……

  老驢站在當代功績卓越的孔方林面前,個頭雖然略低些,但氣勢絕不在他之下。老驢說:“我並不能給‘愛’一個定義,也不能說出我此刻迫切救治郁婕究竟是出自怎樣的一種心態,但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救她,就算她可以在新世界中生存得很好,那麼我的後半生也註定在悔恨和失敗中度過。也許是我的選擇太不明智了,或者在您和其他與您志同道合的人眼中我簡直有些太固執,不會審時度勢,不知道順應和面對潮流,但是有一點我可以預測到,不管你信不信,那就是一種勇氣的延續需要條件,而那條件的成立必須建立在一次生與死的選擇上。倘若連過去同現在都無法做出抉擇的人,那麼你給我七十年乃至更多的壽命讓我悔恨交加曾經自己的過錯,毋寧讓我現在就面對一次選擇‘tobeornottobe(生存還是死亡)’的機會!”

  老驢大義凜然的氣勢和侃侃而談的風度完全征服了在場其他的包括我在內的三個人,李璞玉阿姨也鬆開了拉他的手,聽他說;孔方林那種不屑的表情也逐漸嚴肅起來;而我則不能不對這小子刮目相看了!

  “‘愛’,這是一個千古不變的話題,如果有人能給它理智的下一個定義,那麼他就不可能完全了解這個字究竟如何去寫。”老驢接著說,“叔叔你或許可以對那個字有一個徹底全面的詮釋,因為我儘管不甚了解您的經歷,但我知道您對‘愛’是徹底失望的——噢,或許說,您已經徹底放棄了對‘愛’的幻想。這就造成了您冷血般沒有感性完全程序化機器般的思維方式!或許您也知道自己的決定會有怎樣的後果,但您不願意用另外一種帶有感情的目光來看待整個事情的發展方向。後世無從評斷現在的孰是孰非,就像我不能說曹操這人到底是個奸臣還是個梟雄一樣,或許我們的後人會說你此舉英明,保住了文明,開創了新紀元;也可能會截然相反,您可能遺臭萬年萬劫不復永遭唾棄,但您都無所謂了,為什麼?因為歸根到底,您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愛’,更不會知道‘博愛’。

  “叔叔,您可能會因為我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說出這樣一套話來而不放在心裡,但我希望您來面對您原本人性一面。您對郁婕也好孔雀也好,是充滿這愛的。——在場的沒有外人,我就明說了——,您對李璞玉阿姨的逃避和故意在事業上的敵對,完全都是您拼命在壓制您的另一種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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