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在修仙界中但凡身負靈眼之人,便是被譽為為除魔誅邪而生的命定之人,君家氏族亦覺他該如此,是以君靈沉便按照他們所希望的那般,按部就班的活著。

  他在三歲之前,一直住在臨淮的家中。每日十二個時辰,他有七個時辰都在同家中特意為他請來的夫子們上課。

  夫子們教授課業時,他偶爾能聽見窗外家中小弟子們練劍的擊打之聲。他很喜歡劍術,也很想有個人能陪著他一起練劍,但是在偌大的虛無縹緲間,卻尋不出一個可以陪他練劍的人。

  他那時年幼,根本不曉得自己和同齡之人有什麼不同,有一次拿著自己的小木劍想要同家中的小弟子們一起練習劍術,但一句話都還沒能說出口,那些小弟子們便猶如驚弓之鳥一般落荒而逃,口中還念著「惡鬼」、「妖瞳」諸如此類的話語。

  他父親知曉此事以後,將那些出言不遜的小弟子懲治了一頓,並且勒令虛無縹緲間再也不准提及關於他異瞳的事,對他說道:「你肩上生來便背負著斬妖除魔的重擔,他人之言,無須記掛。」

  然而有些流言並不會因為刻意的遏制而停歇。

  比他年長的長姐也因為此事特地跑來他房中安慰過他一回,但他是個心細如髮的性子,即便那時還小,他也隱約明白家中的許多人都不喜他,至於原因,大概歸咎於他那隻與旁人不同的眼睛。

  於是從那之後,他便將自己那隻眼睛用布遮擋了起來,再不示人。

  據他長姐所說,他母親在懷著他時,親手為他置辦了兩件東西,一件是島上海邊林中的鞦韆,一件則是一把紅似海棠的綢傘。

  虛無縹緲間是個冷清之地,家中每個人都過得拘束刻板,單調乏味。他母親為他置鞦韆便是想在他幼年時能夠有一處玩耍之地,以免他太過孤單。而另一件紅傘則是留給他日後娶親之用。

  他母親是冥丘人士,冥丘那邊的風俗,送傘既是定情。

  他那時尚小,娶親於他來說太過遙遠,惟一有些念想的便是他母親留下的那架鞦韆。

  是以在虛無縹緲間的那三年,他每日除了課業之外,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獨自一人走到島上海邊的林子裡,坐在參天古樹下的鞦韆上,默默的望著前方無邊無際的大海。

  大約,人都不是生來孤冷的。

  但一個人獨處的時日長了,原本內斂的性子也會變得愈發冷淡,寡言少語。

  後來,他離開了臨淮去到禹澤山拜師求道。許是他確是在修行一事上有些天賦,八歲在門中一場試煉里奪了魁,不負家族所望順利的拜入了禹澤山掌門越鑒真人門下,成了對方的關門弟子。

  他這位師尊在修仙界德高望重,在他之前收的兩名弟子都十分成器,彼時突然收了他這麼一個八歲的孩童,門中便有許多不滿之聲。一連幾日門中便有多名弟子來到他房前叫陣,想一搓他的銳氣。

  他被磨的煩了,便只好提了劍從房中走出,將門前叫陣的弟子一一打趴下。事後本以為自己會被門中責罰,他前去他師尊寢殿負荊請罪,豈料他師尊知曉此事後只回了他一句:「順心而為。」

  他那時只覺得這句話別有深意,但一時卻難以參透,等到他後來參透之時,便成了他這一生之劫。

  禹澤山修道講究的是「清修」二字,他彼時已是副清冷淡漠的性子,這清修於他而言可謂駕輕就熟,而他也在修行之中將性子磨礪的越來越冷,如同他手中的劍,冰冷孤寒。

  春去秋來,他從一個幼童長成了少年,劍下斬過無數妖魔鬼怪,從越鑒真人的小弟子變成了禹澤山的緲音清君,名揚九州,無人不曉。

  他的大師兄常遠道是位有些不著調的修士,見他成日誅魔除邪,便說道:「你這整日整日的都在幹這一件事,難道不覺得厭煩?」

  還是頭一回有人問他這樣的問題,他想了想,答道:「習慣了。」

  不厭亦不喜,也談不上喜厭,大約只是這麼多年來,養成的習性罷了。

  常遠道聽罷,細細端詳著他的面容,嘆道:「可惜了我小師弟這張臉唷……」

  他面無波瀾,卻隱約明白常遠道言下之意。他容貌生的俊美,加上修為精湛,又是年少成名,修仙界中便有許多女修士暗暗的思慕他。

  有一回,他在一次除魔的過程中,遇到了一個膽量頗有些大的女修士,在眾目睽睽之下同他訴了衷腸,他聽後只是無聲的收了劍,轉頭使了御行術便離開。

  自此,緲音清君不喜與人親近的古怪脾性便傳得越來越廣,他也成了這仙道中遠近聞名的冷麵仙君。

  這件事也不知怎的傳到了他大師兄常遠道的耳中,常遠道慣是個混跡風月場所的性子,於情愛二字頗有些心得,聞言只丟了一句話給他:「不過是還沒遇上讓你動妄念之人。」

  他聽罷不置可否,清修便是心如止水,目空無物,他長這般大一身心皆放在修行一事上。妄念這兩字於他來說便是紅塵萬丈,踏進去有違他初衷,他不欲踏,也從未想過踏。

  又過了許多年,一向平和的修仙界出現了動盪。仙魔兩道原本進水不犯河水,雖偶有些小摩擦但無傷大雅,不過後來卻因一魔修駭世之舉,將這平衡打破了。

  此樁駭事中摻雜了許多仇怨,禹澤山一脈一向只除魔誅邪不問凡塵俗事,遂對此並不多做置喙,君靈沉也只是在門中聽得門人偶然提過幾回。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