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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禪從容應答:「不過是小宴罷了,不足以請動二位仙君。是以並未聲張,失禮。」

  言下之意便是刻意而為了。

  君靈沉不參與這二人的唇舌之辯,背身朝椅上端坐著的聞瑕邇看去,卻在看清對方後,蹙了蹙眉。

  遲圩從樹上跳下直奔聞瑕邇這處,朗行緊隨其後,步伐卻有些忐忑。遲圩越過數人在聞瑕邇身前停下,見他滿身是傷,神情憔悴,當即紅了眼眶,「前輩,您受苦了……」

  聞瑕邇聞言,眼中透出一股古怪的情緒。

  有人認出了遲圩,「這是,這是小魔頭!」

  「干你屁事!」遲圩眼下又氣又傷心,對著那人便罵道:「老子一沒殺人二沒放火屠城,再瘋魔也瘋魔不過你們這群人!」

  那人被他一語道破心底的醜事,張嘴「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漲紅著一張臉訕訕的收了聲。

  朗行走到聞瑕邇身後,目光猶疑許久,才對上了離他幾丈遠的朗禪,「……宮主。」

  朗禪隔著人群望了一眼朗行,道:「行兒,你為何和魔修站在一處?」

  朗行張嘴欲言,卻半個字也未能吐出。

  君靈沉忽的走出來,劍鋒指地,劍身上的氣息晦暗如深。他沉聲問:「他在哪兒?」

  朗禪從袖中探出手,一柄劍在虛空中隱現,他抬手握住,道:「不知緲音清君在說些什麼,無端闖入我應天長宮毀了我這憧月宴。饒是仙君在道中再德高望重,也不能這般肆意妄為。」他招手,隱在暗處的應天長宮弟子紛紛湧出,將整個宴席包圍起來。

  朗禪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他朝著君靈沉,口吻卻是少有的帶了些諷意:「更何況緲音清君你也並非什麼聖人君子。不過是心中藏著些見不得光事物的凡塵之人。」

  他說完,神情忽的一滯,眼光飄向蓮花池面,喃喃自語道:「你從前不是最討厭他嗎?」

  蓮花池下,紫光明滅。

  聞瑕邇立在一方石台之上,身旁站著面無表情的阮稚。

  早在幾日之前,朗禪趁著聞瑕邇在蓮花池搗弄塗微紫印之際,便在池上覆上了一層結界,將聞瑕邇和阮稚鎖在其中不得抽身。

  所以在幾刻前出現在眾人眼前的「聞瑕邇」並不是聞瑕邇,而是被朗禪易了容的阮矢。

  聞瑕邇和阮稚前方有著一塊碩大的光幕,上面印著池上憧月宴的景象。是以方才上面發生的一切皆被他盡收眼中,包括那些仙修在聽到他名諱之時的喊打喊殺。

  聞瑕邇在此之前一直秉持著緘默,直到君靈沉的出現,聽見朗禪出言諷他的心上人之後,他忍不住斥道:「住口!不准你說他壞話!」

  這光幕由朗禪所化,他們的一言一行也具會傳進朗禪的識海之中。

  朗禪聽見他替君靈沉出頭,不怒反笑,旁若無人的道:「你此番替他出頭,莫不是忘了他從前對你的心思?」

  聞瑕邇眉梢一挑,「什麼心思?」

  「阿暘,看來你是當真不記得了。」朗禪眼觀君靈沉,見他面覆寒霜臉色極不好,道:「這位緲音清君,對你可謂用情極深。」

  聞瑕邇聞言,如同五感具失一般僵在了原地,緩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別胡說八道……」

  蓮花池上的君靈沉已緊逼朗禪身前,他抬劍,劍鋒直指朗禪胸口,再往前傾半寸便能輕易刺穿朗禪的胸膛。

  他冷聲問:「他在哪兒!」

  朗禪被君靈沉這般以劍對著胸口,卻絲毫不見驚慌,仍舊不留餘力的同聞瑕邇交談:「你不信?」

  他睨著君靈沉,言露嘲諷:「若非我親眼所見,我也是不信的。」

  「堂堂緲音清君,目空一切,卻獨獨對你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聞瑕邇望著光幕之景,微睜了睜眼,道:「……你在胡言亂語!朗青洵,你住口。」

  「此番言論堪比水中之月,的確難以讓人信服。」朗禪忽的身形往後倒退數步。

  君靈沉持劍追逐,他抬手快速的聚起一搓細小的靈力向君靈沉心口處拍去,「不若你看一看他的心,便知曉我到底是不是在胡言亂語。」

  君靈沉側身欲躲,奈何那細如毫毛的靈力絲卻速度極快的追著他而來,準確的進入到他心口中,消失不見。

  留闕掉落在地,君靈沉捂著心口跌坐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聞瑕邇面色慘白的靠在石台上,手掌緊捂著心口,額頭不斷泌出細汗。

  兩顆心在無聲中交換。

  他,看見了君靈沉的心。

  第136章 心愛

  君靈沉出生之時,臨淮城中電閃雷鳴,降下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雨。而臨淮海上的海浪也因此翻騰了七天七夜,海中羸弱的生靈大多都抵禦不了這樣的陣勢,最終亡故的比存活下的不知多出幾倍。

  伴著這番異象降生於世,在旁人看來決計算不得什麼好兆頭,事實也確是如此。

  君靈沉的母親也在產下他之後便撒手人寰,與世長辭。生來便背負著至親之人的血命,這的確算不得什麼好兆頭。

  然,在臨淮君家氏族看來,這一切確是千年難遇的好兆頭。

  君靈沉生來左眼異瞳,這隻異瞳不是凡物,而是被世間之人稱為可窺陰陽,明惡邪,妖魔鬼怪、魑魅魍魎一旦遇上便再無所遁形的靈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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