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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禪費盡心力的將他從陰川河中召出來,在看清這些真相之後,若說沒有目的,只怕沒人相信。

  朗禪卻問他:「你恨嗎?」

  聞瑕邇愣了一下,不及作答,便聽朗禪又接著問:「你恨前世那些令你城破家亡,無家可歸,最後將你逼向死路的人嗎?」

  「你恨我嗎?」

  聞瑕邇眉宇闔動,「你什麼意思?」

  朗禪手掌在他手中握著的塗微紫印上一掃而過,印身上散發幽幽紫光。聞瑕邇心口驀地一緊,前世冥丘城破之景重浮於他腦海中,極端的怒意恨意、悲意痛意在他體內交織著,他唇色慘白,竭力壓制著體內那股即將爆發出的嗜血之意。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塗微紫印上的光亮才逐漸淡去,而他體內突然生出的殺意和暴戾之氣,也慢慢淡了下來。

  朗禪從旁一直凝視著他,見他緩過勁來,眼中笑意重現。溫聲道:「冥丘少君,你該回來了。」

  第131章 無辜

  朗禪從聞瑕邇手中取過塗微紫印,置於萬顱坑上空,妖冶紫光霎時籠罩整個池底,隨之生起的陰寒之風無孔不入。

  坑內的頭顱突然開始躁動起來,他們大張著嘴發出尖銳的嘶叫,頭緊著頭臉貼著臉,爭相恐後的掙扎著想從坑中湧出來。

  朗禪飛身上前,居高臨下的掃視著這些頭顱,說道:「死不瞑目,遂化成怨。這些怨恨終將越攢越多,總有一日壓制不住,物極必反。」

  他說完,將目光落到幾丈外的聞瑕邇面上,淡聲道:「仙道修士自詡名門正派,行的是正義之風,可你父聞秋逢一人行下的惡果,他們卻將劍鋒齊齊指向冥丘整座城內之人。縱火屠城,趕盡殺絕,讓整座城池淪為血海。」

  「城中百姓何其無辜?」朗禪道:「他們皆是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他們何錯之有?卻為何要承受如此惡果。」

  風聲刺耳,嘶聲尖利,在這池底如魔音般攪的人心亂如麻。

  聞瑕邇閉口不言。

  朗禪墨色的衣袂隨風在虛空翻卷,他看向聞瑕邇的眼神,竟帶著些悲憫:「他們無辜,你卻是更加無辜。」

  「你天性驕縱,可心腸卻比誰都軟。你見不得人恃強凌弱,見不得人胡作非為,你的眼中容不下一顆含惡的沙子。」朗禪嗓音平和:「可就是你這般的人。只因生來修魔,頭上懸著那『冥丘少君』的虛名,便不容於世,人人懼你、恨你、厭你甚至想殺了你。」

  「冥丘城中死的十萬餘修士,每一個手上都沾染了無辜之人的鮮血。他們的死不過是罪有應得。而還活著的人,卻將這些人的死歸咎在你一人身上。」朗禪說到此處,眼中浮現不明笑意,「唇亡齒寒,有那十萬餘人身死的前車之鑑,他們惟恐你繼續活在這世上,終有一日會在他們每一個身上討回冥丘的血債,所以欲將你除之而後快。但他們卻又不肯顯露出自己如此卑劣的心思,便打著正義凜然的幌子,以揚正道、誅邪魔之名,將你逼上了絕路。」

  「即便你什麼錯也沒有。」

  下方的鬼魅光影又勝幾分,此刻映襯在他那張言笑自如的面容上,竟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詭譎。

  聞瑕邇睨了一眼下方光景,道:「說夠了?」

  朗禪倏然欺身,與他正面相迎,「他們無辜,你也無辜,你父聞秋逢亦是無辜。他不過是為了替雙親報仇才手刃仇人,何錯之有?」

  聞瑕邇寒聲道:「閉嘴。」

  朗禪輕笑一聲:「你心中心知肚明,何必自欺欺人。」

  聞瑕邇道:「我沒有。」

  「好。」朗禪直視他雙眼,「你既不願聽自己,那我便說說別人。」

  朗禪說完衣袖一揮,他二人眼前虛空便多塊了一片光幕,幕上光影幾明幾滅,最終幻化出一個身著紫衫,面容精緻的男子,只見他唇角輕勾,眉眼間具是勾魂攝魄的神情,雌雄難辨,艷麗無比,竟是阮煙。

  聞瑕邇冷眼看著這光幕之景,上面的阮煙或站或坐,或笑或冷,舉手投足之間栩栩如生,仿若阮煙生還於世間。

  朗禪道:「阮惻隱生來便是庶子的命,是以他八歲時便被自己的生父當做玩物送給旁人,頂著爐鼎的卑賤身份,嘗盡這世間人心險惡,苟延殘喘的活了三年。」

  「他何錯之有?」朗禪問:「他那時不過一屆稚子,卻因家族不堪的醜惡毀了半生,何其無辜?」

  聞瑕邇道:「他害雲杳之時,你可還覺得他什麼錯都沒有。」

  「雲杳。」朗禪喃了一聲,探手拂袖,光幕之中的阮煙消失,景象又變化一番,最後顯露出雲杳的模樣。

  聞瑕邇見那幕中的雲杳喜笑顏開,神情雀躍,他無聲的掐了掐掌心。

  朗禪道:「雲杳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卻因世俗之見不得不被迫和生父親兄分離。即便是從小在生母的膝下長大,可在雲家旁人看來,他只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無足輕重,可任人肆意刁難揉捏。」

  「他救了阮煙的命,阮煙亦伴著他在雲家度過漫長時光。他二人日久生情本該廝守一生,可最終卻落得反目成仇,屍骨無存。」

  聞瑕邇手背上青筋隱現,「他二人能成如今的結局,你功不可沒。」

  朗禪道:「阿暘,你說錯了。」他揮袖,光影變幻之中阮煙的身影出現在雲杳身側。

  雲杳在阮煙身後替他輕柔的梳著發,而阮煙側透過面前的銅鏡,溫柔的注視著鏡中雲杳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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