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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秋逢道:「為父說了,雲家你去不得。」

  「若我一意孤行,非要去。」聞瑕邇側頭望向聞秋逢,眼覆紅意,「你要把你兒子我如何?」

  聞秋逢神情一滯,片刻後,手中多出一節藤鞭,「你該聽話些,為父已……」

  聞瑕邇盯著那節藤鞭,道:「若待在此處便叫做聽話,那我今次是聽不了話的。」

  他語畢忽然往門的方向掠身而去,指尖未及門身,後方便刮來一陣迅猛的鞭風。聞瑕邇後背正中一鞭,他卻躲也未躲,推開門顯出縫隙,一根細繩從半道飛來捆住他身形,將他捆回了靈位之下。

  聞秋逢站在聞瑕邇身前,道:「你是否還要去雲家。」

  「我要去!」聞瑕邇仰著脖子,「……我要去看我娘我有什麼錯?」

  又是一鞭落在他肩膀,「你還要去。」

  聞瑕邇額間泌出細汗,「你打死我罷,打不死我,我還是要去的……」

  聞秋逢落鞭的動作頓住,他揚鞭半晌,終是未再將那鞭再落下去。他彈出一道靈力覆於宗祠內,光紋在虛空撲閃片刻隱滅不見。

  聞瑕邇見狀,悲慟憤意霎時湧上心頭,「你除了捆我、打我,用陣印困我,你還會做些什麼?」

  聞秋逢已背過身,往宗祠外行去。

  聞瑕邇癱倒在地,被繩子捆住的身形站立不起,「聞秋逢……你自己立下的誓言咒,你一身傲骨,你誓不踏入雲家半步!可雲雪依是我娘!你因著你的氣節,便要連同我也和你一樣,連我娘走了也不讓我見她最後一面……」

  「你好自私……你好自私。」聞瑕邇口不擇言,「……你這樣的人不配做我爹,你不配!」

  宗祠的門開掩半扇,聞秋逢的身形一半踏進雪裡,一半融入光影中。

  少頃,只聽得他緩聲道:「我的確,不配。」

  聞瑕邇身上的繩子突然鬆開,他立刻起身,連滾帶爬的跑至門邊,眼睜睜看著那門縫合上,四下又變回昏暗景象。

  他貼著門身,猛力敲打著門,「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

  「我只是想去見我娘一眼,你為什麼不讓我去?你為什麼不讓我去!」

  回應他的只有宗祠外不斷呼嘯的風雪之聲。

  聞瑕邇死咬著下唇,袖間剎那飛出無數赤符貼於門身,卻被一道白光盡數擋了回來,赤符散落一地。

  他背靠著門一路滑下,蜷縮著身體,頭埋至膝間。

  宗祠中寂靜許久,忽的響起低低的咽聲。

  「娘……阿娘……」

  「娘親,娘親……」

  天邊的雪越落越大,壓彎院中的樹枝,覆滿每一寸地。晝夜更迭,卻始終未停。

  「少君。」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在門外喊道。

  聞瑕邇神情恍惚,耳邊好似聽進了這聲喚,又好似未能聽進。

  那人聲在門外沉默幾息後,又道:「少君莫要再和聞先生置氣了。」

  聞瑕邇默不作聲。

  那人聽不得回應,在門外嘆息一聲,「少君若想從這陣印中出來,修為須得勘破無境,否則是無論如何也破不開這陣印的。」

  聞瑕邇眼睫闔動,啟唇欲言,卻忘了自己已多日未語,一時竟吐出字來。緩了半晌,才澀聲道:「……可是酉書先生在門外。」

  酉書聞聲連忙應答,「是我!」

  聞瑕邇道:「他沒說什麼時候放我出去。」

  酉書未及時應答,聞瑕邇又道:「是他讓你來轉述我這番話的?」

  酉書似有口難言,半晌才道:「……是。」

  聞瑕邇闔上眼,「我知曉了。」

  酉書輕嘆一聲,「少君多保重。」

  聞瑕邇聽得門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目無波瀾的掃過這宗祠中的每一處,最終落在高台之上的那塊靈位之上。他起身而去,走到高台下,將那塊靈位抱在懷中捂了許久。直到那冰冷的靈位有了些溫度後他才將其重新放回原位。

  他面色透出些許病白,唇色更是慘白,似是因身上的鞭傷仍未好全。

  他就著身下一方蒲團順勢坐下,閉眼打坐入定。

  他修為已有半年光景未再增進,每次待要勘破無境之時,便感覺丹田處有一團虛無縹緲的東西將他堵截回來,打回原形。

  聞瑕邇探進自己丹田中去,只見一顆泛著紅光的元丹飄浮於一方石台之上,他步上石台,欲將那元丹取回自己手中,卻仍舊如之前那般被擋了回來。

  那元丹已吸足了靈力,周身光影繚繞,明顯是進階之兆,卻又無論如何不肯讓他近身突破。

  聞瑕邇仍舊百思不得其解,端詳這元丹半晌後,忽然心念一動,對著元丹道:「我欲入無境,你也將進階,為何不助我?」

  元丹在石台上翻滾一圈後,只聽得一聲奶聲奶氣的應答:「明明是你自己不助自己,為什麼要怪我啊。」

  話音方落,那元丹身上便顯出一條細縫來。聞瑕邇只覺丹田中忽的一痛,緊接著似有萬千勁風竄入他四肢百骸,令他疼痛不已,仿佛要將他整個人撕成碎片,四分五裂。

  元丹周身的縫隙越來越大,稚嫩的聲音在他耳邊再次響起。

  「一念由心生,萬千世界皆成劫。」

  「你欲入無境,可這境中處處是你劫。你還要再入?」

  聞瑕邇忍痛,嘶聲道:「我皆由我生,若這境中皆是我劫,那便由我親手將這劫數一一斬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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