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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了開來,遲毓從門後露出半截身子,朝著躺在床榻上不知是醒還是睡的人小聲的喊了一聲,「小邇哥哥。」

  聞瑕邇翻了個身從床榻上盤腿坐了起來,看見門口站著的遲毓有些驚訝,「你怎麼過來了?」

  遲毓笑嘻嘻的走到聞瑕邇面前,「小邇哥哥你不來找我,我就只能來找你了。」

  「弟子堂不是不准你們跑出來。」聞瑕邇敲了一下遲毓的額頭,「你難道偷跑出來了?」

  遲毓摸了摸自己被彈到的地方,辯解道:「才沒有,我和掌事伯伯告了假說要來看看你,他就允准了。」

  「看來你在弟子堂混的不錯啊,那我放心了。」

  遲毓盯著聞瑕邇看了一會兒,問:「小邇哥哥……你是不是要走了?」

  聞瑕邇也沒打算隱瞞遲毓,「你既然已經成功拜入禹澤山了,我也該下山去辦自己的事了。」

  「可是我還沒參加弟子堂的考核!萬一我……」遲毓欲言又止,「萬一我沒通過怎麼辦。」

  聞瑕邇笑道:「可我怎麼聽人說你到弟子堂不過幾日,便被授課的老師們爭相誇讚,說你刻苦好學。若像你這樣的都通過不了三月後的考核,怕是也沒幾個人能通得過了。」

  「我……」遲毓低下了頭,「可小邇哥哥你還沒見過自己的相好啊。」

  聞瑕邇神情一頓,挑眉道:「你怎麼就知道我沒跟我相好見面?」

  遲毓道:「緲音清君昨夜才回山,小邇哥哥又不能輕易進到內門,所以我猜想你肯定還沒見過緲音清君。」

  聞瑕邇驚了,「你怎麼知道我相好是……君靈沉的?」他不記得有向遲毓提起過這件事。

  「我聽見了。」遲毓默默地抬起頭,「你在客棧晚上睡覺的時候說夢話,一直在喊靈沉,君惘還有君君……把緲音清君的字和名都叫了個遍。」

  聞瑕邇聞言耳尖處迅速的爬上了一抹暗紅,神情少見的慌亂了起來,「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該聽的別聽!」

  遲毓道:「我也不想聽的,是小邇哥哥你喊的太大聲了。」

  聞瑕邇紅著臉理直氣壯的道:「我就是喊了也證明不了什麼!」

  遲毓幽幽道:「明日教我們音律的老師會請緲音清君來給我們授課。」

  「那、那又如何!」聞瑕邇迅速撇過頭,「和我有什麼干係。」

  遲毓哦了一聲,「緲音清君此刻應在夙千台與成仙師和常仙師敘舊。」

  聞瑕邇身形一怔,沒說話。

  「小邇哥哥難道真的不想在離開之前去見緲音清君一面嗎?」遲毓問。

  聞瑕邇見遲毓一本正經的問他,心中突然變得有些不是滋味。

  哪裡是他不想去見君靈沉,分明是對方不想見到他才對。

  ……

  是夜。

  聞瑕邇帶齊了各式符陣和遲毓交給他的禹澤山地圖後,悄無聲息的上了山。

  他昨夜迷路誤打誤撞到了一個荒僻之處,今夜有了禹澤山的地圖,聞瑕邇不信自己還能走錯。

  他沿著地圖上所畫的位置一路上山,行了約摸半個時辰,果不其然便看見一座被流水環繞的樓閣。

  此時已是入夜,那樓閣卻仍隱在一片稀薄的雲霧之中,借著周遭的數盞石燈,聞瑕邇才朦朧的看清那樓閣的牌匾處的字——

  夙千台。

  聞瑕邇深吸了口氣,壓下了心中湧起的波濤洶湧,從容不迫的脫下了自己的鞋藏在了旁邊的岩石背後,又拿出一張隱蔽符貼在了身上,不慌不忙的往夙千台的入口處走了去。

  樓閣前淡紫色的花圃在夜色中顯得尤為安靜,花簇被風吹動搖顫著身體,像極了一片流動的紫色雲幕。

  聞瑕邇路過驀尾花田時用衣袖蒙住了臉加快了腳步,逃也似的遠離。

  他自出生起便與這驀尾花是天敵,只需一點花粉便能讓他渾身無力,體內疼的像火燒。

  聞瑕邇這怪毛病是打娘胎裡帶出來的,據說是因為他的生魂與驀尾花所散落的花粉相斥,兩者一接觸就會在他的體內互相抗衡,產生的後遺症便是讓他刺痛不已,靈力渙散。

  他父親在世時也曾為他探尋過各界的名醫,最終得到的答覆卻都是藥石無靈。

  他年幼時對其十分不在意,所以在驀尾花身上栽了許多次很吃了些苦頭,年紀稍大一點後才長了記性。

  夙千台的大門是半掩著的,露出的空隙剛好夠一個人穿過。

  聞瑕邇提起衣擺,動作輕緩的走了進去。

  屋中的光線有些暗,他躡手躡腳的邊往前走邊打量著屋內的環境,掃視了一圈也沒見到半個人影,胸中那點剛燃起的火苗瞬間小了一圈。

  水流潺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房中忽然響起,聽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入了水中,撥動水流。

  聞瑕邇站在原地停了停,循著水聲的方向而去。

  他穿過一扇門後,又走到了室外,視野豁然開朗。

  院中的一側築有一個白玉池,此刻正水氣氤氳,熱霧蒸騰,他與那白玉池隔的不遠,借著月色影影綽綽的能看見那池中有一抹人影。

  聞瑕邇心頭瞬時湧上一股熱意,整個人變得緊張起來。他已經想好了,在離開禹澤山之前見上君靈沉一面,見了之後他就立刻下山。

  他小心翼翼的往那人影靠近,動作遲緩,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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