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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本三郎出生於太宰府町,在商業高中上學時參加該校的“文藝部”。他的作文在當地報紙舉辦的初高中生徵文比賽中獲“優秀作品獎”,從此自詡文才橫溢,異想天開,一心要成名成家。高中畢業以後,在福岡市內的銀行工作,一年以後無緣無故地辭職,以後在專業報社、個人商店、飯店、人壽保險公司、電器公司承包工廠等工作,時間都不長,最後只好靠妻子過日子。

  山本三郎總是口頭禪一樣地自吹自擂說:“這些鄉巴佬哪能知道我的雄心壯志。我不能一輩子憋屈在這鄉下。瞧著吧,我很快就會發表轟動天下的作品,一鳴驚人,一夜之間成為名聞世界的一流作家。”堅信自己乃礦世奇才,對勤勤懇懇工作的同事以及周圍的人們嗤之以鼻,輕蔑地諷剌他們是一群“腦力貧民”。為此,他自己給自己製造艱辛的生活環境,並不得不從這種狀況中擺脫出來。

  但是,山本的作品一直沒有獲得社會的認可,於是認為世人都是有眼無珠,不識貨。自己是遠遠超出現代社會的“超天才”。為了讓現代社會理解自己,難道只能把自己的超天才切成碎片嗎?不,這是對天才的無法容忍的褻瀆。才華絕不僅僅屬於個人,而是超越時空的社會資產。所以,必須珍惜自己的才華,直至真正認識自己才華的那個時代的來臨。這些話他只對極少數朋友談過。而那位朋友也因為無法贊同山本狂妄自大、不自量力的痴心妄想,最終與他分手。

  冬村銳介是當年山本三郎參加徵文比賽時的評委,對他的作文給予鼓勵性的評價。於是,山本削尖腦袋鑽進冬村銳介的門下,靠著《小說界隈》出於情面一年發表一篇他的作品以及每年一兩本的自費出版勉強維持自己的人生價值。

  山本的自費出版都是精裝本,印數300冊,大約需要200萬日元。他把自己的“大作”分送給所有的著名作家、大出版社、報社、雜誌社、電影公司、電視台、廣播電台、雜誌同人等,希望其中也許有人會留意他的作品,或者會被電影公司、電視台的製片人看中,拍成電影或者電視劇,那就名揚天下了。

  只要一書成名,就會產生連鎖反應,所有的作品都會身價百倍。山本三郎堅信這一點,沒日沒夜創作最終的命運是連包裝紙都不打開就被扔進廢紙簍或者造紙廠的作品。現在把那些作家貶得一錢不值,至少可以發泄心中的怨氣。

  在警方暗中調査山本三郎情況的時候,發現這個人極其虛榮的性格缺陷。這是庸才向需要具備才華的領域挑戰的喜劇,也是精神深處飽受文學毒素腐蝕的人間悲劇。

  然而,對這位悲喜劇的主人公來說,如果沒有自費出書所需的金錢,無異於失去唯一的人生價值,通往“超天才”開花結果的彼岸的橋樑就坍塌下來。

  山本為了籌措自費出書的費用,具有犯罪的因素。而妻子助紂為虐。她為了丈夫“超天才”的出人頭地,難道也頭腦發昏嗎?難道在與深受文學毒害的丈夫共同生活中也被毒素傳染了嗎?

  警方認為山本三郎的可疑性很大,決定傳喚訊問。

  於是,河西和小池來到福岡,在西福岡警察署的協助下,傳喚山本到警察署接受訊問。山本三郎突然接到警察的傳票,十分驚愕。雖然極力虛張聲勢,掩飾內心的緊張膽怯,但是神色驚慌,坐立不安。

  山本的臉龐細長,臉色蒼白,像一個典型的知識分子,連把垂落下來的長頭髮撩上去的動作都刻意表現出自己是作家這種知識階層的高傲。

  他在咖啡色襯衫外穿一件米黃色開襟毛衣,下面配一條喇叭狀白褲,腳上穿著涼鞋,如同一個日方中天的著名作家出外散步構思的裝束打扮。右手的食指尖沾著墨水,表明他正在創作。其實這墨水一洗就掉,大概是故意抹在指尖上的吧。

  河西和小池都是第一次與山本三郎見面,卻覺得有點印象。仔細一想,他的衣著打扮、一舉一動與冬村銳介一模一樣。原來是他完全模仿冬村的姿勢動作。大概通過這種模仿稍微平衡自己成不了第一線作家的扭曲心態吧。

  “今天勞駕您到這裡來,是有一些情況想向您了解。您經常去銀座的月桂樹酒吧嗎?”河西慢慢地開始問話。

  “以前去東京的時候,常去那裡。”山本避開警察的目光。

  “您知道月桂樹的女老闆被人殺害的事情嗎?”河西和小池同時疑視著山本。

  “聽說報上報導過,我沒有在意。最近一位剛從東京回來的朋友告訴我,我才知道。”

  “您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去的月桂樹?”

  “記得是2月底。”

  “後來就一直沒去嗎?”

  “沒去。”

  山本是在撒謊。3月16日晚上(準確地說是17日零點以後)他肯定在東京。

  “3月16日晚上到第二天早晨,特別是凌晨3點左右,您在哪裡?”問題逼近核心部分。

  “3月16日嗎?你們這麼突然問我,我一下子想不起來。有什麼事情嗎?”山本厭煩似地把頭髮撩上去。

  “我們的調査與月桂樹女老闆被殺案有關,請您一定回憶出來。”

  “這麼說,你們懷疑我嗎?”山本的臉扭曲一下。

  “您把自己的著作《大日本帝國殺人案》送給月桂樹的女老闆了嗎?”河西沒有回答山本的質問,繼續訊問。

  “沒有。”

  “這就怪了。《大日本帝國殺人案》的勘誤表夾在女老闆的另外一本書里。只有勘誤表,沒有書,這是怎麼回事呢?”

  “我……我怎麼知道?一定是從那裡混進去的吧。”山本神態驚慌失措。

  “您說是從哪裡混進去的?”河西緊追不捨。

  “也可能是女老闆從別人那裡借到這本書,把勘誤表留在手頭。你們就憑這個懷疑我嗎?”山本勉強站穩腳跟,防線沒有崩潰。雖然大概沒有一個人會對山本的著作那麼熱心,特地從別人那裡借他的書看,但從這個角度不便繼續深追下去。

  “我們對月桂樹的所有顧客都進行調查,所以請您予以合作。3月16日晚上,您在哪裡?”警方把問題拉回到不在現場的取證上。

  “我雖然是月桂樹的客人,但並不是常客。每次去東京,因為轉的地方多,不一定必去那裡。”

  “哪怕只去過一次,我們也都調査。”

  “要是這樣的話,我查一下筆記本。”

  山本從口袋裡拿出筆記本,封面上印刷著“文學手冊”4個燙金文字。

  “3月16日晚上,我一直在家裡寫作。”

  “在家裡寫作,有證據嗎?”

  “在家裡寫作,這怎麼證明呢?創作是孤獨的行為。我寫作的時候,連妻子都不靠近。”

  “比如說,有沒有人來訪?”

  “我專心致志寫作的時候,不見任何人。”

  “電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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