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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師!這麼說來……?難道小野欺騙了我們?”

  大師對此沒有響應,目光依舊直盯著相良的臉,繼續問道。

  “可是,我並不知道這張照片有何內情,難道這張照片被人動了什麼手腳?”

  相良用試探性的眼神看著大師好一會兒,便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哎唷,真是無趣。這麼一來,我今天早上根本是白忙一場。要是沒有這張照片,大師也能知道那件事的話,我幹麼那麼大費周章地把照片還回去。大師,請您把相框裡的照片拿出來看看。”

  由利大師趕忙拆開相框,從裡頭拿出一張嬰兒的照片。

  “小野先生說過那是藤本先生小時候的照片,對吧?他還真的信以為真。不過只要看過照片的背後,馬上就會發現那根本就是騙人的。”

  由利大師急忙將照片翻過來,我們看到照片背後密密麻麻地印著幾行鉛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很明顯地,那是從外國雜誌上剪下來的。

  “就算藤本先生是再受歡迎的流行歌手,也不可能從嬰兒時期就出名,更別說是刊登在外國雜誌上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我知道這個嬰兒是誰。這張照片是從去年的古典音樂雜誌上剪下來的,照片裡的人是美國的電影明星菲利浦荷姆斯(Philip Holmes)嬰兒時期的照片。老師……,原老師她還真是個幽默的人呢。”

  第十七章 女主角的秘密

  “我很清楚為什麼老師要那麼做。畢竟,我對於老師這個人……,我對老師的性格了如指掌。”

  相良又從香菸盒中,抽出一根煙。她交叉著雙腿,將頭靠在椅背上,瞇起眼睛對我們娓娓道來。

  “不過,我認為要說明到警方能夠接受實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不管我再怎麼費盡唇舌說明,生性多疑的警察也不太可能會相信我。所以我只好根據事實,將老師設下的騙局……,或者該說是老師自導自演的這齣戲告訴大家。我就是打定了這個主意,才會做出那麼大膽的事。換句話說,我只是想要藉由將那張照片放回清風莊,讓大家發現它,進而察覺隱藏在照片背後的‘謊言’罷了。”

  由利大師真摯地看著相良的臉。他溫柔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擔心如洪水般滿溢。

  “原來如此。”淺原警部搭腔道。從他的語氣聽起來,雖然他仍存有疑慮,但他已經儘可能地試著去相信相良所說的話了。

  “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要那麼做了。我不懂的是原櫻女士,她為什麼要說那種窮極無聊的謊?”

  相良聽到警部這麼一說,絕美的笑容中透出一股哀愁。

  “警部先生,您負責的這起命案並不是世間常見的殺人案,而是發生在原櫻這位偉大的女主角、舉世聞名的藝術家身上的命案。要是您不試著去理解這起命案背後的意義、充分理解藝術家的性情,是不行的。對於原老師而言,日常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藝術。講白一點,老師日常生活中的一切就是一出又一出的戲。從動筷子用餐、頸項微側的小動作,乃至於早上一句平凡無奇的問候,老師都不會忘記她是在演戲。這大概是基於她對於自己是偉大的女主角這層認知而來的吧。另外一個原因是來自於藝術家常見的虛榮心,老師她總想要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她想要被世上及身邊的人捧在手掌心。就是這種想要被人呵護備至的孩子氣,促使她做出這樣的事。然而,當老師的戲演到一半的時候,卻殺出了小野這麼一號人物。小野先生這個大少爺,不但純真、純情、誠實,又不懂得懷疑人。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迷上了老師,把老師當作神明一般地崇拜。於是在老師的心中突然萌生了一個惡作劇的念頭,她想要玩弄小野先生……。這麼說好像有點語病,該說她想要跟小野先生玩捉迷藏,反正就當作是玩個遊戲。結果,老師就跟小野演了一出描述母性的悲劇。”

  “你的意思是,該怎麼說呢,難道跟清風莊有關的事情全部都是原櫻女士自導自演,而她對小野所說的也全是謊話?”

  “是的,沒錯。不過,我想老師是身在戲中不知戲。老師她就是那樣的一個人。她的想像力非常豐富,想著想著,一個不小心就將現實與想像的空間混在一塊兒了。她甚至還會將想像中的產物信以為真。哈代(註:湯馬斯·哈代(Thomas Hardy,1840?1928),19世紀末期的英國寫實主義作家,代表作為《黛絲姑娘》(Tess Of The D'Urbervilles)。由於受到維多利亞時代傳統道德觀念捍衛者的攻擊,晚年轉而寫詩,詩作中透露出濃厚的悲觀主義與反戰觀念。)的著作當中,有一篇名叫〈一名富有想像力的女士〉的短篇小說,如果將故事中的主角個性極度放大,就等於是老師了。”

  警部不悅地發出低吟聲,狐疑地看著女扮男裝的相良。

  “這麼說來,在清風莊跟原櫻女士幽會的男人,其實是原櫻女士自己假扮的。換句話說,是原櫻女士女扮男裝,一人分飾兩角演出了這場戲?”

  “嗯,是的。我認為老師對自己男裝樣貌的自信,也是讓她想出這個惡作劇的動機之一。”

  警部沉默了好一陣子,然後遲疑地說著。

  “聽你這麼一說,應該是這麼回事吧?原櫻女士看準小野天真無邪的個性,企圖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碰巧在這個時候發生了藤本命案,而且藤本從小和親生母親分開,一直思念著記憶中的母親……。原櫻女士知道這一點,於是加以利用,讓小野以為自己就是藤本的親生母親……。然後原櫻女士再演一齣戲給小野看,假裝自己被人用這個秘密要挾,好將他耍得團團轉……。你的意思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是的,沒錯,就是那樣。”

  “可是……”

  突然間,警部憤然起身,踩著零亂的步伐在房間裡亂轉。

  “誰會相信那種鬼話?就算是藝術家的一時興起,這種窮極無聊又愚蠢幼稚,還要費心設計的惡作劇,要是一個弄不好,將會造成莫大的騒動。叫人怎麼能夠相信原櫻女士會做出這種蠢事?”

  “所以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要是您不試著去理解原櫻這位孩子氣的偉大藝術家,是不可能理解這起命案背後的意義……”

  “可是我們與其將這件事情想得那麼複雜,用常理來解釋似乎會比較合情理。”

  “怎麼用常理解釋……?”

  “總而言之,原櫻女士對小野說的都是事實。藤本是原櫻女士的私生子,而有人知道這個事實,並以此威脅她。說到這個威脅原櫻女士的人,他有可能是個男人,但也有可能像你剛才說的,是女扮男裝……”

  靠在椅子上的相良突然坐直身體,以挑釁的眼神對上警部銳利的視線,繼而在唇邊浮現一抹輕蔑的微笑。

  “警察果然就只有這種程度。看來,你們就只有那種平庸的解釋方式。不過我要給你們一個忠告,你們若不放棄這種什麼事都要用常理來判斷的固執思考方式,這起命案就不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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