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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情變得越來越激動。

  “照你這麼說,連警方也認為嫌犯就在歌劇團一行人當中了?”

  “就是這樣哩。因為知道這個低音大提琴箱將被運到大阪來的就只有歌劇團的人,想到這一點,警方自然將嫌犯鎖定為歌劇團團員哩。就橋場和阪本指出的高個子條件而言,符合的就只有剛剛說的那五個人哩,更何況從原櫻昔日的交遊來看,這五個人更是撇不清了關係。只不過任誰也沒想到他們之中竟然有人會偷東西……”

  “說到偷東西,我聽說有一串價值五萬圓的珍珠項鍊不見了。那該不會是橋場和阪本幹的好事吧?”

  “不是哩,應該不是他們偷的。警方也曾經懷疑過,仔細盤問了他們一番,但兩個人的說法一致,都說他們雖然將百圓紙鈔據為己有卻沒有動屍體一根寒毛。他們兩個都不像是那種膽大包天的壞傢伙,所以他們說的應該是真的哩。啊,不過哩,如果說是裝著項鍊的手提包被壓在原櫻的身體底下,所以橋場和阪本完全都沒察覺到它的存在,也許更接近事實。”

  “這麼說來是兇手偷了項鍊?這樣的話……”我向前湊近說,“那麼殺人現場也該找到了把?”

  “嗯,已經找到哩。這件事今天早上的報紙也提到哩,現場就在犯人攔車的福島曙公寓裡的其中一間房間。這棟曙公寓看起來是棟高級住宅,但與其說它是公寓,倒不如說事雜居大樓。既不用經由管理員室過濾訪客,還能公然隨意上樓。警方調查之下注意到,曙公寓二樓的一間房間上個月就被租走了,卻一直沒人搬進來住。那名訪客事先付了三個月的房租,行李卻都還沒搬進來,形同空屋。警方覺得可疑,一調查之下便發現那間房間裡果然有低音大提琴被人棄置的痕跡。還不僅如此哩,房間裡還有一個破砂包,砂子散落了一地。”

  “砂包……?砂包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皺起眉頭,島津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擊掌說道。

  “我想起來哩,這件事情被警方禁止報導,所以每家報紙都沒有刊登。雖然說原櫻是被勒斃的,但她好像之前先被人用某種鈍器重擊頭部,暈了過去。而且原櫻的頭髮和外套上還沾了不少砂子,原本警方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所致,到現場一看才恍然大悟哩。原來原櫻是被人用防空演習時所使用的砂包重擊頭部,砂包因此破裂,裡面的砂子都散了出來哩……,就是這麼回事哩。聽說那隻砂包是曙公寓裡的常備物品。”

  “這麼說來那裡的確就是殺人現場,應該沒錯吧?”

  “就是這樣沒錯哩。就像相良說的,原櫻搭乘下一班火車,必定在十九號晚上就抵達了大阪,接著就被兇手用某種藉口帶到曙公寓。我剛才也說過哩,任誰都可以自由進出曙公寓,根本不用擔心會被他人注意到。而且那間房間位在邊間,案發當天又是鄰室房客的生日,那名房客找來了許多朋友一同慶祝,把唱片放得震天價響,吵得一場胡塗,一丁點兒的聲響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哩。在天時地利之下,兇手用砂包擊昏原櫻再將她殺害,之後將屍體藏在那間房裡一個晚上。隔天再從經紀人助理的口袋裡偷出行李票,到車站領取低音大提琴箱,把它運到曙公寓,將屍體塞入其中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運了出來……,我想這起命案的前後經過應該是這樣哩。”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十九號晚上待在大阪的男人,也就是經紀人土屋是嫌疑犯嗎?”

  “還有另外一個哩,男中音志賀笛人。總之兇手應該就是這兩個人當中的其中一個……”

  接著我們聊到了五個月前發生在東京的藤本章二命案。這時由利大師打了通電話來,他將要前往福島的曙公寓,要我也過去一趟。當時大師以異常亢奮的聲音,補充了一句。

  “曙公寓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是的。我剛才聽說了。就是原櫻遇害的現場吧?”

  “現場……?嗯,警方之前是這麼認為的,但現在又發現了新的線索。”

  “新的線索……?”

  “沒錯。說不定這個線索又會讓這起命案來個大翻盤。三津木,這起命案可不得了,這是一起經過犯人精心設計、深思熟慮的預謀殺人案。真是,真是,真是……”

  第六章 流行歌手之死

  我已經好一陣子沒有跟由利大師一起辦案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大師的聲音如此亢奮。大師說出的一字一句聽起來都有種異常的恐懼,震動了我手上的話筒,衝擊著我的心臟。

  “島津,大師說他馬上就會趕到福島的曙公寓!”

  “哦,這樣啊,那你快去。”

  或許是感染了我的緊張,島津在那一瞬間竟然忘了用他到了大阪才學會的大阪腔。

  “你呢?”

  “我就不去了,萬事拜託!我還有其他的事情,搞不好會出去採訪。不過我會隨時打電話回社內,所以若有事我們還是可以經由社內互相聯絡。要不要我幫你叫車?”

  我坐上島津幫我叫的車,離開了位在櫻橋的分社。我的心臓因為期待與緊張,即使已掛上電話許久,仍舊狂跳不已。之後,我這股亢奮之情就這麼持續了一整天。

  事後回想起來,這一天正是我們調查蝴蝶殺人事件的過程當中,所遇到的第一波高潮。之後接二連三地出現一連串新線索,讓我們這些從事調查的人全都陷入高度緊繃的情緒之中。

  “三津木,這可不是普通的命案唷!這真是,真是一起犯人精心策劃的殺人案件。真是,真是……”

  由利大師的聲音震動著我手上的話筒,他所說的話絕不是胡謅,而且一點也不誇張。在我漫長的記者生涯當中,如此令我心跳不止的經驗實在不多。

  不過在我寫到這天稍後將發現的線索之前,我想先針對目前的問題,也就是藤本章二命案簡略地說明一下。發生在數月前的那起流行歌手命案,簡直就像是這起蝴蝶殺人事件的前奏曲。

  根據我昨天在社內的調查部所搜集到的基本資料,藤本章二遇害的時間是今年的五月二十七日晚上。這起命案曾在社會上喧騰一時,不巧的是我跟這件命案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因為當時我負責採訪另一起幾乎同時發生的官員暗殺未遂事件,等我將精力轉到藤本命案上時,社會大眾對這起命案已不再像剛發生時那麼感興趣了,而且警方也沒有發現可以刺激記者去探訪的新線索。這起命案就像一場傍晚下的雨,拖拖拉拉地懸而未決,直到蝴蝶殺人事件發生後才又再度被提起。藤本命案發生當時的確震驚了整個社會,因為藤本章二這個人的性格中實在具備了太多可能對社會風氣產生不良影響的元素。他是在遇害前兩年,也就是昭和十年(一九三五年)時發行唱片出道,第一首歌《我心如雨》為他奠定了人氣基礎。

  這首歌將魏倫(註:保羅·魏倫(paul Verlaine,1844~1896),法國三大象徵主義詩人之一,一八六六年出版第一本詩集《土星人之詩》(poemes saturniens)而成名。魏倫於一八七二年時離開妻子,與小他十歲的法國詩人韓波(Arthur Rimbaud)一同在歐洲各國間流浪,一八七三年因酒後開槍誤傷韓波而入獄兩年。〈我心如雨〉(Il pleure dans mon coeur...)是魏倫為韓波寫的詩,收錄於一八七四年發表的詩集《無言的戀歌》(Romances sans paroles)中。)那首著名的詩配上甜美的日式編曲,透過藤本柔和溫軟的嗓音和細語呢喃的唱腔,為日本唱片界注入了一股新氣息,進而擄獲日本少女的心。這首歌不但歌詞改寫得好,曲子也是上乘之作。雖然如此,能夠獲得如此大的迴響還是要歸功於藤本獨特的唱腔。證據就是日後這首歌在戰後幾經翻唱,但都無法達到當初藤本造成的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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