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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開裝著水和汽油的瓶子,倒了一些在女人的頭罩上。很快,女人恐慌起來,開始痛苦地扭曲著身子,想掙脫手腳上的捆綁。

  他打開另一瓶礦泉水,倒在她身上。女人的鼻腔里充滿了汽油的味道,她肯定以為自己從頭到腳都被澆上了汽油。她頭罩上的汽油很可能已經滲透進了她臉上、頭上的傷口。

  女人沒有讓哈瓦斯久等。不知是貨車地板上的狗毛刺激了她,還是因為擔心自己會被燒死,施特克的哮喘很快又發作了,而且很嚴重。

  哈瓦斯把她拎到離貨車四五米遠的地方丟下,扯下她的頭罩,撕掉嘴上的膠帶,掏出氣霧劑給她看。“準備好回答問題了嗎?”

  施特克大口喘氣,瘋狂地點頭。

  哈瓦斯搖搖氣霧劑,湊到她嘴裡,給她噴了藥。

  等她的呼吸看上去不那麼吃力之後,哈瓦斯把她拖回到剛才的那根柱子旁。現在就要看她到底合作不合作了。他看著她的臉,問出了第一個冋題:“我在亞格蘭的辦公室里碰到你的時候,你為什麼要把麥可·李交出來?”

  女人咳嗽了好長時間,然後回答說:“因為他對於我已經沒用了。”

  “可他是你的幌子啊。”

  “沒關係。拉爾斯死了之後,這個幌子已經沒用了。”

  “你這樣做沒道理啊。”哈瓦斯說。

  “我知道總有一天會有人來找我,所以我才編造了崔這個人。這是我的保護層。這個保護層的作用是讓追查到拉爾斯身上的線索轉移到麥可身上。但是,拉爾斯死了之後,我的後援已經沒了。”

  “他是誰殺的?”

  “我不知道。警察說,他死於交通事故。”

  “這種說法你不相信吧。從你的表情我可以看出來。”

  “我不知道該相信什麼。”女人說,“拉爾斯的遭遇是一場意外嗎?有可能。但我不敢肯定。所以,我沒有任何行動,只是靜候著,看看麥可會有怎樣的遭遇。”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等待,想看看麥可會不會也有同樣的下場?”尼古拉斯問。

  嘴上貼著膠帶紙的麥可?李又在含糊不清地朝女人喊叫著,想掙脫捆綁。包括施特克在內,所有在場的人都知道,只要麥可被放開了手腳,肯定會殺了她。

  “難怪你把他給拋出來了呢。”哈瓦斯說,“你想看看我是不是被派來殺湯尼·崔的。”

  “是”

  “然後呢?”

  “然後,我覺得安全了之後,就再找一個身份做掩護,重新開始。”

  這個女人絕對是個見錢眼開的傢伙,但根據哈瓦斯的觀察,她剛才說的都是實話。

  “那麼亞格蘭是誰殺的?”哈瓦斯問。

  施特克低頭看著地面,拒絕回答。

  “我想和你把話講清楚。”哈瓦斯說,“現在,在這個世界上,你應該害怕的人只有我。哪怕我只是懷疑你對我有所隱瞞,我也會不由分說地給你澆上汽油,把你點著。我會讓火燒一會兒,在你被燒死之前把火熄掉。那種疼痛是你以前從來沒有經受過的。你會覺得肺部火燒火燎,吸人的煙霧會讓你生不如死。

  “我不會一下把你燒死。我要重複這個過程,直到把你折磨死,或者,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說吧,你想怎麼辦?”

  “哪怕我能活下去,命也不值分文了。他們會找到我的。我的下場和拉爾斯一樣。我知道,他們的手段比你可要殘忍多了。”

  “他們是誰?”

  施特克不說話。

  哈瓦斯扭頭對尼古拉斯說:“去車裡找找,有沒有火柴。如果沒有,把車上的點菸器點上。“

  “巨魔”點點頭,朝貨車走去。

  施特克看著“巨魔”,慢慢鼓起了雙腮。“殺了我,一了百了。”

  “你沒必要死啊。”

  “我已經沒什麼好活的了。”

  “我們可以保護你。”

  “你們連誰要殺我都不知道,還談什麼保護?這些人的能量大得超乎你的想像。”

  “我的能量也很大啊。”哈瓦斯說。

  女人哈哈大笑,搖了搖頭。

  “我們把湯尼?崔交給他們,你看怎麼樣?”被綁在對面柱子上的麥可?李不安起來,眼睛都快鼓出來了。

  “你怎麼會願意這樣做呢?”

  “這你就不要管了。”哈瓦斯說,“如果我們把崔交給他們,或者,至少讓他們相信不用再擔心崔了,你看如何?”

  “這幫人不傻,不是那麼容易騙的。”

  “我也沒指望他們是傻子。”

  尼古拉斯帶著從車裡找到的打火機,交給哈瓦斯。“把這婊子燒死算了!”

  哈瓦斯接過打火機,看著施特克。“你說句話吧,阿達。”

  女人認真研究著兩個男人的臉,思考著。片刻之後,她說:“我和你們合作,但有一個條件。”

  “你還和我們討價還價?你就別逗了!”“巨魔”說。

  “什麼條件?”哈瓦斯問。

  施特克緊盯他,說:“我要一個小小的附加險。”

  35

  芝加哥

  這是約翰·沃恩見過的最舒服的監視車了。他坐在鋪著豪華皮墊的將軍椅里,不知道保羅。戴維森為什麼和這輛車過不去呢。

  “萬無一失”私人調查公司的老闆喬希。利維,也就是戴維森以私家偵探的身份活動時的僱主,此人風度翩翩,彬彬有禮,同時極具專業素質。他五十八九歲,在私人調查行業摸爬滾打多年。沃恩確信,利維在這輛監視車上的花費肯定不止一萬美元。監視車內的裝飾絲毫不輸豪華房車,電子設備完全可以和芝加哥警察局或者聯邦調查局的裝備媲美。除非利維的DVD播放機里放著黃色光碟,否則,沃恩還真不知道這個人有什麼值得挑剔的地方。他實在想不通,戴維森為什麼不喜歡和老闆一起做監視的工作。

  “你覺得溫度合適嗎?”利維問,“電你就不用擔心了,電池裡的電量足得很,開個換氣扇還是沒有問題的。”

  利維彎腰打開開關,戴維森看著沃恩,朝他翻了個白眼。

  “裡面空氣真的不錯,喬希。”沃恩說。他沒有理會戴維森。

  利維直起身之後,又探身過來,打開小冰箱的門,拿出一杯酸奶。戴維森用手背輕輕敲了敲沃恩的肩膀。

  “有人要喝酸奶嗎?”利維問。

  “不用,謝謝。”戴維森說,“你不用管我們。”

  沃恩看著利維。只見他撕開杯蓋,舔乾淨蓋子背面的酸奶後,將蓋子放在監視設備下面的一張小台板上,認認真真地將蓋子疊成了小方塊,只密封的垃圾袋裡。

  利維在冰箱旁的柜子里摸出了一把調羹。戴維森又輕輕敲了敲沃恩,翻了個白眼。沃恩回頭看了他一眼,聳聳肩。他實在不知道戴維森看利維有什麼不順眼的。

  利維吃了一口酸奶,拿起穆罕默德?納西里的照片看看。“這就是我們要監視的人,但我們不知道他在不在裡面,對嗎?”

  “對。”沃恩說,“我們此前打過一些電話,調查的結果是他還沒有乘坐任何一架航班離開芝加哥。”

  “但他也可能隨便跳上一輛大巴,或者跳上一列火車逃走啊。或者,從朋友那裡借一輛車離開這座城市。”

  “對。”

  利維又吃了一口酸奶。這次在吃完之後,又將調羹里里外外都舔乾淨了。“你們為什麼覺得他在裡面呢?”

  沃恩能感覺到後背上戴維森灼熱的目光,仿佛在提醒他要注意觀察利維這個人是怎麼舔調羹的。但是,他儘量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這件事。

  沃恩說:“這樣的事我們在伊拉克見多了。壞人知道,除非鐵證如山,否則我們不會衝進他們的清真寺。特別是在美國,這樣做簡直就是自毀政治前途。對這些傢伙來說,清真寺簡直就成了他們的避難所。千百年來,我們一直沒想到能在教堂、猶太教會堂里做這些人在他們的宗教集會場所裡面做的那些事。”

  “還有,任何一位神父或拉比都不會允許這種現象發生。”戴維森補充道,“‘神父,我們出去血洗一所女子學校,在路邊放幾顆炸彈,然後回來吃飯。不要讓任何人進入樓下的那個房間,因為那裡放著我們所有的衝鋒鎗和榴彈發射器,好嗎?’——要是我說出這樣的話來,神父會作何反應?我簡直不敢想像。”

  利維咯咯笑了,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件事其實一點也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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