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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沒說完,身後已出現一個鐵塔般的影子。他還沒反應過來,後領立刻被人拎住,剛轉頭,臉上已吃了一記重拳,鼻血飛濺到那女生身上。

  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後,校園從沉睡中醒過來。

  梅林再次慨嘆自己的苦命,也再次後悔招惹到那個瘟神。他這幾天真是疲於奔命,又要安撫被打同學和他的女朋友,又要到各級領導處周旋,還要回去面對老頭子的責問,更麻煩的是,那個姓鐵的混蛋嘴裡什麼都問不出來,一副不合作態度,一見他就吼,“我打他怎麼啦,誰要他亂嚼舌根,好死不死正好被我聽到!你們把我開除好了,出去我見他一次打一次!”

  好在那女同學見梅林出面,心虛不已,囁嚅著把當天的事情說了。梅林按捺住怒火,當下就找到那男同學質問。那男同學一聽他的口氣,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只暗叫流年不利,別人私下議論都沒事,輪到自己挨打了不說,還正好撞到嚼舌根的對象,他的來頭不小,以後還不知道會不會挾恨報復。他又驚又怕,原本強硬的態度頓時軟化,在梅林或明或暗的指點下,先出面到校領導面前承認錯誤。

  等這頭安排妥當,梅林火急火燎地跑到他們寢室,把正上網玩遊戲的鐵心慈拉起來,當著他的面對仍然滿臉不忿的程嚴道:“算我怕了你們,你們以後的事情我都不管,不過這次小鐵如果態度還這麼惡劣,他很可能會被開除!”

  原來,自從那天回來,兩人一直處於冷戰階段,互相不理不睬。程嚴恨他玩得過分,完全不顧惜自己的感受。鐵心慈則是心中如一團亂麻,明明看到他就想起那天那yín糜的景象,恨不得立刻就把他壓在身下,又對自己這種欲望深惡痛絕,對自己奇怪的感情十分鄙視,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連書都不想讀了。

  聽到梅林的話,程嚴冷冷瞥了他一眼,恨恨道:“人渣,開除了正好!”

  鐵心慈眉一挑,眼看就要暴跳如雷,梅林連忙攔住他,轉頭對程嚴說:“其實他是為了維護你才打人。”他把那女同學的話複述一遍,程嚴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鐵心慈已喘著粗氣坐到電腦前。

  梅林見目的達到,扭頭就走,邊大聲道:“小鐵,我已經盡力了,要怎麼樣隨便你!我回去還要跟老頭子匯報,他不知收到什麼風聲,這兩天一直追問你的事!”

  梅林一走,程嚴呆楞半晌,慢慢走到他身後,輕聲道:“以後教我玩遊戲好嗎?”

  鐵心慈唔了一聲,突然有些手足無措,聽後面那個軟軟的聲音道:“我陪你去認錯。”他霍地站起來,回頭瞪著他,卻在那清亮的眼中迷失了神志,心中的陰霾立刻煙消雲散,攥緊的拳頭慢慢鬆開,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一場風波就這樣平息了,鐵心慈到底沒逃出被處分的命令,只是學校從輕給了他一個嚴重警告。他因禍得福,在保衛科認錯時,保衛科的唐科長和他閒聊,聽說他會打拳,把他拉進了學生糾察隊,戴上一個紅袖章在學校巡查。

  他脾氣收斂許多,個性卻愈發陰沉,上課下課都冷著臉跟在程嚴身後,上課時仍和程嚴坐在最後一排,一聲不吭地睡覺看小說,誰想跟程嚴說話都得經過他那刀子般目光的審查。同學們避之不及,哪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經過兩次打人事件,連平時敢頂他兩句的班長田天偉見到他也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

  程嚴更是陪上十二萬分的小心伺候,再也不敢頂撞他半句。梅林滿腹苦楚,自己只伸了次手護程嚴,結果就鬧出這麼大的事,跑得腿斷不說,在校領導面前也面子裡子丟盡,還挨了老頭子好一頓罵。老頭不管那瘟神是什麼原因打人,竟只怪他沒照顧好,老首長把兒子託付給他,出了什麼事全是他的不對。梅林有口難言,只好退避三舍,惹不起總躲得起。

  知道他脾氣臭,S市的朋友也全都不敢找他,生怕他一句不合就翻臉,鐵心慈樂得清淨,下課後或假日沒事就拉著程嚴上健身房健身。程嚴開始還心不甘情不願,後來真愛上這個地方,他本就對鐵心慈的拳頭心有忌憚,只盼著把身體練好,哪天那拳頭打來時自己少吃點苦頭。

  於是,健身房經常出現這樣的畫面,一個高壯的男子戴著拳擊手套對著沙包當仇人打,一個眉目如畫的男子不停在器械區鍛鍊,要不就在有跆拳道課時在一旁跟著教練比劃,對著空氣悶吼著直踢側踢,又或者跟著教練對著牆上的大鏡子跳健美操。

  感情可以壓制,身體的欲望卻無法抗拒,鐵心慈時常會在洗澡時叫他進去,讓他用手幫忙解決,每次噴出來後,他又會一臉厭惡地把他趕走,自己在浴室洗得全身發紅才出來。

  日子不尷不尬地一天天過去,梧桐樹抽了新芽,新芽又長成大片的綠葉,滿樹的紫色花朵高高掛著,讓整個校園花香滿溢。

  梧桐樹下,一對對的漸漸多起來,小情侶們頭頸交纏,輕言細語,說得興起時女生巧笑著撲到男生懷裡,兩人猶如合二為一。

  程嚴雖然暗暗羨慕,到底連想都不敢想,除去身邊有個瘟神虎視眈眈看著不說,環顧四周,班上的女生鳳毛麟角,還個個是“嬌小姐”。班上僅有五個女生,外貌都是差強人意,偏偏個個都恃寵而“嬌”,眼睛長在頭頂,把班裡的男生不放在眼裡,聚在一起不是說這個難看就說那個腳臭,笑得花枝亂顫。

  就這德性,五個女生還全部早早被追走,現在都是名花有主,除了一個是班裡的男生,其他竟都是學長,把班裡三十多號男性同胞氣得跳腳,只恨自己當初剛進學校,猶豫期太長,沒痛下殺手。

  雖然一直戰戰兢兢生活在鐵心慈的陰影下,也不是沒有快樂,鐵心慈晚上出去巡查時,經常會把程嚴帶在身邊,兩人並肩走在高高的梧桐樹下,程嚴只要把目光移到那一對對情侶身上,鐵心慈的手電筒光也立刻會跟上,把那些正情意綿綿的交頸鴛鴦驚得魂飛魄散,驚叫連連。這時,鐵心慈臉上總會顯出惡作劇得逞的頑皮笑容,示威一般在他頭上敲一記,越過他抬頭挺胸而去。

  有時,鐵心慈還會教他玩遊戲,他不太懂,反應奇慢,老是被殺得丟盔棄甲,撐不到過第一關就GAMEOVER,鐵心慈總敲著他的頭罵他笨,笑得直捶桌子,有次力氣太大,還真把桌子給捶出個窟窿來。

  天氣越來越熱,鐵心慈也一天比一天煩躁,程嚴動輒得咎,每天都惶恐不安,到了快暑假的時候,鐵心慈已經憋不住開始動手,經常把他打得臉上身上一道道印記,程嚴敢怒不敢言,只想快快結束這個學期,趕快回去和爸爸相聚。

  好不容易盼到考試結束,程嚴如從囚牢里放出,飛快地跑回寢室,把訂好的火車票拿出來輕輕撫摸,小心翼翼放進錢包。他把那個迷彩包拿出來,把洗得乾乾淨淨的瓶瓶罐罐裝了進去,又把鐵心慈買的衣服裝了幾件進去,爸爸的塊頭比他大,他穿起來空蕩蕩的衣服爸爸一定能穿。

  正在埋頭忙活,門被人一腳踹開,他沒有回頭,用膝蓋想都知道,這肯定是那個吃了炮仗藥的瘟神。一想到他,他的臉頰火辣辣地疼起來,這才記起昨天又吃了他一巴掌,僅僅因為叫他擦背時他說想看書應付明天的考試。

  他輕輕嘆了口氣,把包結結實實捆好,還沒起身,已被人拎著衣領提了起來,後面是一張幾乎變形的臉。

  鐵心慈一腳把包踢開,喝道:“你這麼急著回去,家裡是不是有相好的等著?”

  不可理喻!程嚴在心裡罵了一句,扭頭不理他,這些天自己做什麼事都錯,乾脆不要和他理論,反正馬上就脫離魔掌了。

  啪地一聲,程嚴臉上又吃了一記,他半邊臉都被打麻了,捂著臉死死瞪著他。

  鐵心慈一股無名之火燃到頭頂,磔磔怪笑,“我要打得你上不了車你信不信!”他高高舉起拳頭,程嚴嚇得閉上眼睛,怒吼道:“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到底哪裡又惹你了?”

  鐵心慈愣住了,是啊,自己到底想幹什麼,想留下他,想和他像寒假那樣過兩人世界,想抱他親吻他進入他,想把夢中對他做過的事情全部實現。

  可是,自己為什麼這麼煩躁,為什麼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就想打人,為什麼一想到要和他分別就難受,為什麼想把他留在身邊,為什麼……

  他突然覺得心疼,拳頭慢慢收起,把他用力摜到地上,轉頭沖了出去。

  鐵心慈喝得醉醺醺回來時,寢室里整理得乾乾淨淨,那迷彩包已不見了,他嘶吼著撲到那張床上,瘋狂地撕扯著被單枕頭床單,連蚊帳也撕得粉碎。

  他突然住了手,把枕頭上的一根黑髮小心小心翼翼拿起,放在鼻子下深深嗅了嗅,抱著枕頭無聲地哭泣。

  良久,他撥了一個電話,沉聲道:“倒霉鬼,給我訂明天的機票,我想回去。

  第11章

  如果畫地為牢,將我們同時幽禁,你是否才能聽到我心跳的聲音老爸真的老了。

  車緩緩駛近,那熟悉的景物如針般刺入眼底,陽光中的那片綠色仿佛已染得通紅,遠遠地,一高一矮兩個人影逼入他眼帘,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心頭不禁酸疼起來。

  才一年不見,那精神矍鑠,罵起人來驚天動地的人怎麼變得這麼憔悴,不但頭髮全白了,那原本魁梧的身材只剩一個架子,白襯衣空蕩蕩掛著,臉上的顴骨高高聳起,仿佛被人生生削去血肉。“老爸……”他喃喃自語著,眼睛突然有些發燙。

  綠蔭環繞的小樓下,老爸帶著鐵心祥已早早迎了出來,繼母也打扮一新,在門口不停張望。第一次,鐵心慈覺得這裡真的是自己的家,他跳下車,看著老爸隨風亂舞的白髮,朝那方遙遙伸出雙臂。

  “哥哥……”脫著長長的尾音,鐵心祥蹦跳著撲了上來,鐵心慈把這小小的身子高高舉起,摁在懷裡揉亂他的發,笑吟吟道:“長高了,都快到我胸口了!”

  記憶里,這還是哥哥第一次抱他,鐵心祥哽咽著抱著他的脖子,勒得他有些呼吸不順,鐵心慈百般滋味在心頭,雙手緊箍,恨不得把他揉進胸膛。遠處,繼母看著兩兄弟親密的樣子,竟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死小子,我以為你還不知道回來!”老爸雖然瞪著他,卻嘴角顫抖著,露出一絲笑意,“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不住頷首,“學校伙食不錯,壯實了!”

  鐵心慈嘿嘿直笑,“這是我在健身房練出來的,學校的東西哪裡能吃,一點油水都沒有。”

  “別人都能吃你就不能吃!”老爸又開始訓人,“想當年我們當兵打仗的時候……”

  “老爸!”鐵心祥嘟著嘴撒嬌,“又是想當年,都什麼年代了,我們就不能吃點好的!”

  “死小子,大人說話你插什麼嘴!”老爸橫了他一眼,“每天淨吃零食不吃飯,瞧你這一身排骨,你哥正好回來了,讓他好好管教管教你。”說完,他忍不住摸摸小傢伙的頭,咧嘴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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