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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立誰?”承德帝一掌拍在書案上,“你沒聽見她今天在朝堂上說的那話,要想立儲,必先查清景煜一案,朕要如何立?”
“此事確是端妃娘娘魯莽了。”景牧寒道。
“啟稟皇上,大人求見。”王公公道。
“宣。”承德帝收了收情緒道。
瀾月一身紅白交錯的官袍走了進來,看見景牧寒先是愣了愣,才朝承德帝見了禮。
“想必聽說了今日之事,可有什麼好的辦法?”承德帝問,這個瀾月雖不比她師父,可到底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兒家,很多時候她的想法總是能讓人恍然大悟。
瀾月道:“臣認為當務之急該先立儲,東夷向來與西靖交好,此時東夷蠢蠢欲動,西靖定然不會隔岸觀火。一旦打起來,朝堂之爭就會成為絆腳石。屆時,皇上要平外亂還要安內,乏術,恐賠了夫人又折兵。”
景牧寒點頭:“大人言之有理,皇兄莫再猶豫。”
“只是,臣還有一事想說與皇上聽。”瀾月猶豫道。
“請講。”
瀾月句句話都說到了承德帝心坎上,這會兒對她更是信賴。
景牧寒知道接下來的對話是不該他聽的了,於是先行告退。
瀾月目送景牧寒的背影消失,才開口:“皇上曾經懷疑四殿下是因為知曉了密詔的存在才會有弒君的計劃,那麼密詔一事,四殿下是如何知曉的?是何人走漏了風聲?”
承德帝面色一黯:“是在懷疑晉王?”
承德帝言語間頗為不悅。
景牧寒與他一母同胞,他這個弟弟,除了多情以外,沒什麼大毛病,且在政事上對他頗有幫助,但卻進退有度,懂避嫌,從不逾矩。
的懷疑讓承德帝很不高興。
第三十七章懷疑的種子
瀾月惶恐跪地伏身:“皇上贖罪,臣絕無話懷疑晉王之心,只是這件事定然不只三人知曉,那泄密之人還是儘早查出為好。臣……還聽說了一事……”
承德帝已經蹙緊了眉:“講。”
“朝堂之上傳四皇子景孟在押送漠北途中被截殺,與肅王有關。”
承德帝嗓子一睹,接下來就是一聲高過一聲的咳嗽:“你,先下去吧!咳咳……”
“是。”瀾月退出書房。
承德帝在王公公的服侍下喝了藥,躺在榻上休息。
瀾月的話在他心裡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自己又何嘗沒想過這件事,只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更教他害怕而已。
他愛的女人待他如仇人,他的兒子為了早日坐上皇位要弒君,另一個兒子表面上手足情深,暗地裡卻痛下殺手,他的弟弟很可能是將密詔消息流出的人……
想他也曾是鮮衣怒馬的恣意少年,不曾想晚年竟落到如此悽慘的地步。
是人心變了,還是自己變了。
是自己吧!
從坐上這個位子開始,他變得多疑、冷酷、毒辣、自私……
“王德喜。”
“皇上,您有何吩咐?”王公公躬身進來,垂首道。
承德帝閉了閉眼,蒼老的聲音像鈍了的鋸子:“詔大理寺卿進宮。”
王德喜一愣,心下多有猜測,面色卻不動:“是。”
端妃阻立儲一事,很快傳遍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況且肅王賢名在外,大部分百姓還是站在肅王這一邊,為其鳴不平的。
有的膽子大點的甚至直接嗤笑:“誰不知道這楚寧王心智若稚子,端妃娘娘若不是想讓她這個兒子做太子?”
茶樓里的眾人聽後都哈哈大笑,只有一對年輕男女坐在窗邊未出聲。
一身粉衣的嬌俏姑娘實在聽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大聲道:“你們都是有幾顆腦袋,敢在這裡妄議國事?”
“呦,還有人為個傻子鳴不平呢!”眾人嬉笑。
“你們……”姑娘憤憤地看一眼同桌的男子,卻不見他有任何表示,“趙公子,你倒是說句話啊!”
這男子卻是國公府公子趙墨池,粉衣姑娘乃丞相之女葉疏桐。
二人訂婚已久,今日卻是第一回見面。沒想到卻碰見眼下這種情況。
趙墨池拉她坐下,笑了笑道:“他們也沒說錯什麼,葉小姐想讓我說什麼?”
“你……”女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都說趙公子光風霽月,君子端方,竟沒想到也是一個膚淺之人,曾經的楚寧王是何模樣?那可是在京城都出了名的。他如今為何會如此,別人不知,難道你跟他們一樣愚昧無知嗎?”
趙墨池不緊不慢給對面的葉小姐斟了一杯茶:“小姐別生氣,我自然是知道楚寧王為何會如此。但他現在的心智只如個幾歲的孩童是事實,要想不被人家看不起,那也得他自己爭氣不是?”
葉疏桐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可趙墨池並不打算就此作罷,接著問道:“我記得葉小姐與楚寧王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不知現在還有來往?”
“你……”葉小姐像是被人戳破了見不得人的事,情急之下怒道,“趙墨池,你欺人太甚。”
說完便奪門而入。
沒想到的是,剛跑到門口便被進來的兩人擋住了去路。
“不知道好狗不擋路嗎?杵在這兒幹什麼,還不……讓開。”葉疏桐一抬頭看見那張熟悉又有點兒陌生的臉,愣住了。
沈知非哪裡會注意到她這點兒情緒變化,這小暴脾氣一上來,還真是一點就著。
跨出一步,往男人面前一擋:“不知道好驢不亂叫嗎?這茶樓大門歸你家管啊?我們剛進門,您這對我們嚷嚷什麼呢?”
兩人聲音都很洪亮,惹得茶樓里的客人哈哈大笑。
葉疏桐一個官家小姐,哪裡會應對這種市井場面,立馬窘地滿臉通紅,尤其是在景煜面前,這人一副不認識她的憨厚模樣。
那麼這個敢跟她對嗆的女人大概就是他的王妃了吧!
曾經,差一點自己就要嫁給他了,若不是出了他被下毒一事……不過,還好,她雖然為景煜抱不平,可也不願跟一個傻子度過一生啊。
趙墨池見狀,只好搖搖頭起身,這個被嬌寵壞了的姑娘,總有一天是要吃大虧的。
見他們二人穿著常服,他也就沒有行大禮:“二位莫怪,是我方才惹葉小姐不高興了,她才口不擇言,衝撞了二位。”
“怎麼又是你?”沈知非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後的景煜眉頭一皺,一把將面前的女人拉到一旁道。
“哎呀,我……去。”沈知非猝不及防被這麼一拉,腳下一個慌亂,自己差點兒給自己絆倒了,還好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趙墨池片刻尷尬,他們也沒見幾次,怎麼他嘴裡就成“又”了。
“我們走。”景煜不再看這兩人,一把抓起沈知非的手腕兒就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