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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蘇景點頭,伸出筷子便夾了個空。

  盤子裡最後一塊裡脊肉被楊亦遵夾進了岳木的碗裡。

  “好吃。”岳木滿意地點頭,見蘇景瞪圓了眼,問,“怎麼不吃,菜不對胃口嗎?來,嘗嘗這個湯。”

  蘇景感動了,忙伸出碗去接:“這怎麼好意思,我自己來就……”

  岳木的湯勺和他的空碗擦身而過,直接一溜煙拐進了對面楊亦遵的碗裡。

  “蘇助理,你自己盛啊,別客氣。”岳木坐下對他笑。

  蘇景捧著空碗,心中哽咽:“……行。”

  飯後,蘇景給楊亦遵匯報工作,時不時停頓下來,瞥一眼旁邊低頭看書的岳木。

  “沒事,他不是外人,你該說什麼就說。”楊亦遵告訴他。

  蘇景就不明白了,只不過半個月沒見楊亦遵,他怎麼忽然就像被下了降頭似的,之前還對夏為各種設防呢。

  “四老爺子的意思是,”蘇景只好說,“要您把之前的人事任命趁年會時發下去,通知他們一個月內必須到任。”

  “準備徹底架空我?”楊亦遵冷笑了一聲,“他終於按耐不住了?”

  蘇景沒說話,又瞥了眼岳木,小聲說:“有一陣沒看見竇小姐了,這次是他手下一個秘書過來傳的話。”

  “竇晚菲人呢?”

  “聽說四老爺子找人做了試管,竇小姐本來打算去國外安胎,結果……”蘇景聳聳肩,“還是失敗了。”

  “楊家人作孽太多,斷子絕孫也不稀奇。”楊亦遵評價道。

  岳木聽見這話,奇怪地抬頭看了眼楊亦遵。

  等蘇景走了,岳木才問他:“為什麼那麼說?”

  楊亦遵扭頭:“什麼?斷子絕孫?”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聽著怪彆扭的。”

  “難不成你要給我生一個?”說著,楊亦遵笑著趴到岳木的肚子上,拿頭髮來回蹭,“我跟你在一起,就只能斷子絕孫了,可不可憐?”

  岳木被他蹭得差點起反應,忙掙脫著躲開。

  “我四叔一直想要個孩子,他想培養自己的孩子來當光鑫的幕前傀儡。”楊亦遵抱著他說,“但是這些年試了很多辦法,一直不成功。”

  “為什麼?”

  “死精症。”

  岳木一愣。

  “他不甘心,先後換了很多情婦,竇晚菲是其中最長久的一個,也是唯一差點成功的女人,可惜那孩子還是先天畸形流產了。”

  “所以……於柳的事情,其實你一早就知道?”

  楊亦遵點頭:“於柳長得像楊光淼年輕時的樣子,他之所以能進劇組拍戲,從頭到尾都是竇晚菲替他周旋的結果。”

  “他們……”雖然岳木心中早有猜測,但得到楊亦遵親口證實,他還是覺得震驚。

  “這就是所謂的豪門,”楊亦遵諷刺一笑,“竇晚菲以前沒有那個心思,後來她看見於柳,才生出了借種的想法,想鋌而走險用孩子來穩固自己的地位。她盤算的是,只要上位了,把頭幾年捂嚴實,等孩子長出個模樣來,就不怕人懷疑。哪怕將來東窗事發,楊光淼那時年紀也大了,和孩子感情也有了,又多少會顧及楊家人的顏面,不會太為難她一個女人。想法很好,可惜她不了解楊光淼,楊家人對血統都有著近乎病態的執念。”

  “他為什麼一定要培養繼承人?他自己不行嗎?”

  “他下半身幾乎癱瘓了,整天怕死怕得要命,總覺得全世界都要害他,連我見他都要先讓保鏢搜身。”楊亦遵說,“而且楊光淼在光鑫沒有根基,近幾年扶持起來的人都不成氣候,要不是楊光鑫死之前留給他的人脈,他早就控不住場了。”

  岳木看著燈光下,楊亦遵帥氣逼人的側臉,疑惑地問:“你父親為什麼要把人脈留給他而不留給你?就因為你違逆他的意思跟我在一起嗎?”

  楊亦遵沖他一笑:“這個以後再告訴你——說到這個,我想起一件事。早些年,楊光淼也有過利用我的念頭,後來他覺得我不可控,就想攛掇我生一個孩子給他養,拿股份交換。”

  岳木目瞪口呆。

  楊亦遵笑了:“我告訴他,我對除了你之外的人硬不起來。”

  “……你真這麼說的?”

  楊亦遵點頭,做了個無奈的動作:“後來他就把我‘拉黑’了。”

  岳木根本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這幾年間,還發生了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消化了好一會兒才唏噓地說道:“這麼說,我之前搶了光鑫的標,楊光淼豈不是差點扒了你的皮?”

  “他早就動不了我了,”楊亦遵笑,“我好奇的是,你怎麼知道,君悅是我的公司?”

  “猜的。”岳木說,“之前,裴海給過我一份光鑫近十年的人事變動,我在裡面發現了一些痕跡。我死後不久,《青檬》被光鑫收購,之後的三年間,老員工們接連離職,我稍微查了下他們的去向,發現他們中有好幾個人都去了這家公司。當時我就起疑,但是沒找到證據,後來偶然聯想到這家公司的名字……”

  兩個人默契地抬頭,相視一笑。

  何謂心有靈犀,就是跨越生與死,隔著三千多個日夜,僅僅兩個字你就知他心中所思。

  第34章

  今天是舉行拍賣會的日子,岳木一早就醒了,在衣櫃前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一件黑色襯衫。

  起身時他忽然一陣頭暈,腳下沒站穩,眼睛差點撞到櫃門的尖角上。

  “怎麼了?”楊亦遵聽見動靜,在外面問。

  “沒事,找衣服。”岳木捂住眼角,使勁甩了甩頭。

  他自從出院,身體一直沒完全恢復,吃的藥幾乎比飯還多,肩膀都瘦脫了形。楊亦遵看著著急,變著花樣給他燉湯補身體,可惜效果不大,那麼多湯喝下去也沒見長點兒肉。

  岳木穿著一身熨貼的黑襯衫從臥室走出來,鼻樑上架著副眼鏡,整個人顯得深沉了許多。

  “起來了?快去洗漱,準備吃早飯了。”楊亦遵在廚房煎蛋,一雙眼睛不停地往岳木身上瞟。

  上一次見岳木穿這樣的衣服,還是拍電影的時候,他現在這張臉確實太嫩了,失去了妝發的支撐,年齡顯得更小。

  楊亦遵忍不住撩他:“你現在看起來,真像我學生。”

  岳木路過,順便把他的腦袋按回廚房:“是嗎楊老師。”

  房子小也有小的好處,比如楊亦遵在廚房說話,岳木在浴室都聽得一清二楚。

  “說真的,”楊亦遵懊惱,“我三十一了,你現在才二十,我覺得心裡挺不平衡的。”

  這話不假,有好幾次楊亦遵想像以前一樣跟岳木賣賣萌,看見他的臉後又生生憋了回去。岳木在浴室刷牙,含糊不清道:“我死的時候二十八,從醒來到現在三年,從生活經驗上說,我也是三十一歲,我們同齡。”

  說完,他吐掉嘴裡的泡沫,笑道:“不好意思,掉線了七年。”

  楊亦遵不知道什麼時候溜進來了,從背後抱住他,糾正道:“是你在半路等了我七年——早上煎了培根和雞蛋,煮了南瓜粥,還有想吃的嗎,我給你做?”

  說話的時候,楊亦遵俯身輕輕咬他的耳垂,手掌在他敏感的側腰附近來回撫摸。

  鏡子裡,岳木縮了縮脖子,回身抱住楊亦遵,將他那雙作祟的手牢牢鎖在身後,笑道:“大清早就這麼黏人?”

  楊亦遵神色委屈:“我已經很克制了啊……”

  岳木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相比於上一世,楊亦遵這回的變化太明顯了,他們同居兩個多月以來,楊亦遵一直在專心照顧他,始終沒有動過那方面的心思,態度頗有點細水長流的意思。

  如果不是一個小習慣出賣了他——

  為了讓岳木安心養病,晚上倆人是分開睡的。楊亦遵就像個私吞了巨款的貪官,岳木是他的非法所得,一晚上要進臥室檢查好幾次,和數錢似的,看看少了沒有。

  楊亦遵老擔心他有創傷後應激障礙,但在岳木看來,楊亦遵又何嘗沒有呢。如果不是經歷過刻骨的傷痛,當年那個一貫自信滿滿的男人又怎麼會變得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

  人啊,都是肉眼凡胎,哪有不疼的。

  “小遵,你要是想……”岳木剛說到一半,楊亦遵像是猜到他要說什麼一樣,用一個親吻把他的話堵了回去。

  “等你身體好了吧,又不急在這一時,上一次我就是太急了才……”說到這,楊亦遵皺了下眉,把下巴擱在岳木肩窩上,悶悶地不說話了。

  岳木拍了拍他的背,兩個人耳鬢廝磨地抱了一會兒,一股蛋白質燒焦的味道從廚房飄來。

  “什麼糊了?”岳木嗅了嗅。

  “……是我的煎蛋。”

  楊亦遵去廚房重新煎蛋去了,岳木濕著臉從水池抬起頭,看著鏡子裡消瘦的臉,忍不住用手抹了一把。不怪楊亦遵總拿他當病人,他的臉色實在太憔悴了,好像蒙了一層灰似的。

  他想起之前在醫院,那位女護士提醒他的話,他不懂中醫也不懂看相,如今也大概能明白那女護士的意思了,他臉上正瀰漫著一股死氣。

  水滴順著下巴滴在池子裡,楊亦遵還在廚房叫他。

  “岳木,好了就快出來吃飯吧,一會兒該遲了……”

  “你今天要打領帶嗎,要不要我幫你挑?”

  岳木用毛巾擦乾臉上的水,轉身出去:“來了。”

  拍賣會在一家星級酒店舉行,來人很多,大廳外的豪車停了一長排,裡面看熱鬧的占了多半,只有提前交過保證金的人才能進入內場。

  兩個人目標明確,從下車就直奔會場。

  此次拍賣的畫作不止是葉老的,還有許多國內外知名或不知名畫家的作品,很多人就是抱著撿漏的心態來的,像葉老這種起價就讓人望之卻步的拍品,幾乎沒什麼人和他們爭。

  幾輪舉牌過後,競爭對手們紛紛偃旗息鼓,當天最熱門的青松百歲圖被楊亦遵以五十七萬美金的價格成功拍下。

  “五十七萬美金,”岳木感慨,“師父這輩子賺的錢加起來都沒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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