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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也有過求之不得的人才,他並不介意放下身段,再顧茅廬。
借著今天憫安派挑頭,他停了許清衍的藥,讓人醒了過來,為的還是用這師徒恩情再將魏尋逼上一逼。
若能教魏尋失望寒心,那他就還有機會。
他也知道魏尋和肖一間曖昧的傳聞,因為他買通了那日大殿上在場的幾個下人,也是因為這樣,他得知了肖一曾為妖邪侵身。
只是他那時的心思都在魏尋身上,當時並未對肖一的事多加探尋,甚至不曾親眼見過那個孩子。
論修為他是不濟事了,但此刻在殿上若論心胸城府,處變不驚,只怕他還能爭個一二。
他思忖著,雖言傳聞不可盡信,但他之前試探過,縱使魏尋和這小師侄間沒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關係,這少年在魏尋心目中也必是舉足輕重的。
雖說許清衍之前是按照他的設想任由魏尋被眾人拿捏,不曾出言相護,按理說魏尋心裡該是對這個師父失望甚至厭惡至極,但許清衍現在明里暗裡地卻在護著那個肖一……
他仔細瞧著第一次親見的肖一,想著憫憐的話。
他覺得這美少年可太妙了——
戾氣化形的少年,足以煽惑人心的傾世容顏。
他越發堅信許清衍護了這個人,在魏尋心裡想必勝過護著魏尋自己!
若是此次讓魏尋平安過關,莫說招攬這個人已無指望,但說他背後對許清衍和清罡派做得那點見不得人的勾當都唯恐再難藏住。
薛成訾正一點點的釐清其中的利害關係。
最後俱結成三個字——留不得。
他嘖聲輕嘆,打破了殿內死寂。
「這如何不為難啊?憐公子怕只怕是有所不知——」他又看了眼肖一,暗自慶幸,這皮相長成這般模樣,只怕他現下說什麼都有人信,「您求的這美少年可是尋公子芙蓉帳中暖心的可人兒啊。」
寂寂無聲的殿內又瞬間物議如沸。
鮮活少年戾氣化形這事,任誰聽了去都需時間消化;憫安派威名之下,沒有人敢質疑憫憐,可心中總是禁不住幾分起疑。
畢竟這事太不合常理。
可這芙蓉帳暖度春宵的故事卻無論真偽,都是人人愛聽的戲碼。
眾人乍喜乍憂,乍驚乍奇,殿內人聲幾經起落,剜的都是那一人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面對最近冷冷的數據和評論區,阿魚已經深刻的反省了自己QAQ,只能在線做法ballball養肥我的各位..等我長肥肥了你們真的會回來吧....
芙蓉帳暖度春宵。出自《長恨歌》【作者】白居易·唐
第32章 懷璧其罪
魏尋此前無懼全世界知道肖一戾氣化形的事情,因為他自信可以護得住這個孩子;就像他與許清衍說的那樣,打不過,他還可以抗上人跑路。
可是就在剛才,憫憐摺扇一開,輕輕地告訴他——你不行。
他之前也不畏外界的流言蜚語,他可以不要百年名聲,但是他要肖一。
只要想起肖一那夜沒有回頭的背影和赤紅的眼睛,他就怕得不行。
「薛成訾!」魏尋怒道:「我魏尋與你到底有何仇怨?」
他復又以目光掃過眾人,眼中那一抹肖一最眷戀的溫柔好似從未出現,「與你們又有何仇怨!」
怒斥之後便是混亂斷續的言語,幾近哽咽,「你們放過他吧……他才十五啊……十五……放過……我……我和你們去……去……都別說了……」
都別說了……
別再說了……
肖一立在魏尋身後,他貼著他的背,感覺到那具身體裡有自己似曾相識的戰慄。
感覺到那根曾為自己撐起一方天地的脊樑正觳觫著為人所摧折。
「他到底有什麼錯……有什麼錯……」
少年瞳內赤芒大盛,他反覆的呢喃著,又咆哮著。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此刻肖一的憤恨的聲音,成為魏尋崩潰邊緣最後一道攔阻的堤壩,他回身便看見了那陌生的赤瞳,留住了腦海中最後一絲清明。
「肖一,肖一你看著我……」他搖晃著少年的肩膀,聲音比任何時候都更顫抖驚懼,「你看看哥哥……」
「不可以!肖一,不可以……你看著我!我求你了……你回來……咱們不生氣……不要生氣,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的,我們還要去,要去江南遊歷……」
他微微躬身將人緊緊地攬進懷裡。
「肖一不害怕,哥哥在呢……我在的。」
肖一的瞳仁在熟悉的氣味和溫度里慢慢斂起了赤芒,剛才澎湃的恨意跌落,漸漸又是一派冷清空洞。
他大口地喘著粗氣,抬頭望著魏尋眼中將要落下的星芒,呆呆地問:「為什麼啊?哥哥……可這是為什麼呀……」
到底是我們誰的錯?
大殿上的鬧劇草草落幕,眾人皆是意猶未盡。
無論是肖一戾氣化形的始末,還是他與魏尋的房中秘辛,到底都沒得到答案。
因為憫憐並不在意答案。
他令憫眾集結眾人,從旁環伺威逼,從頭到尾要的都只是魏尋那一句——「我和你們去。」
魏尋只提了一個要求,要在離開前與許清衍單獨話別。
憫憐雖未置可否,但人已退出山門相候;如此回應,便再沒有誰還敢久留。
此刻殿上鬼神皆去;只留下清罡派師徒三輩,四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