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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了半晌,魏尋才被許清衍的聲音拉回了思緒。

  「弟子不敢忘。」他以頭觸地,「只要魏尋尚在人世,雖九垓八埏,亦當挺身而出。」

  「既如此,現在師門的劫難你又打算如何處理?」許清衍接著問道。

  魏尋抬頭,「師父的意思……」

  「你今天能穿著這身衣服來,能把『死生無尤』四個字掛在嘴邊,為師便也不需要再問你結界一事。」許清衍闔上了雙眼,似是不忍看即將到來的答案,「你說吧,既非邪祟侵體,那到底是什麼?」

  「戾氣化形」幾個字已經到了魏尋嘴邊,他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忤逆師門的準備,卻沒打算有所欺瞞;可就在這時候,身後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江風掣一直派人盯著魏尋的院子,手下看見魏尋露面便馬上報了信,他不敢怠慢,急急追了過來。

  他本就不是什麼克制守禮的人,眼下憤極就更是顧不上那麼許多了;人未至,聲先達——

  「七師弟漏夜前來,可是要與當年一樣提前和師父串通,密謀包庇那個下賤胚子!」

  江風掣沒什麼規矩許清衍已經習慣了,卻沒想到他此次能把話說得如此露骨不堪。

  「放肆!」許清衍呵斥。

  「師父現在只聽得出我言語放肆,卻看不見這個假惺惺跪在地上的人行為上是如何的放肆嗎!」

  說話間江風掣已經進入大殿,雙目赤紅,像是整夜未眠正待著這一刻。

  「師父,當年我便說過這個妖孽留不得!眼下師父定要包庇他到滅了我清罡派滿門才肯罷休嗎!」

  「大師兄有禮了。」見許清衍面露慍色卻沒有再多言,魏尋起身對江風掣行了一個同輩之禮,「說到底,焦矜是你徒兒,肖一也是你徒兒;現如今同門相殘,大師兄卻就只想著要肅清一個尚未弱冠的孩子嗎?」

  「同門相殘?虧你說的出口!矜兒他雖是桀驁跋扈了些,但與肖一之間到底也不過是孩子間的玩鬧,何曾拿劍指著他?這算哪門子的『相殘』?若你魏尋再晚一時半刻趕到,矜兒的喉嚨只怕已經被那個畜生捅穿了!」

  江風掣愈言愈怒,一把抓過魏尋前襟,竟也忘了自己與對方之間天塹般的實力差距。

  「若我矜兒是不學無術、力有不逮,也可說是與人無尤,偏那畜生用的是妖邪之力,妖邪之力啊!如此孽畜如何能留?」

  魏尋稍稍用力,拽開了自己前襟上那隻因為憤怒而用力過猛、血脈噴張的手,輕輕撫平衣料上的皺褶,面色不改,沉聲低語,「教不嚴,師之惰。」

  魏尋這一生,短短二十幾個寒暑,幾乎從未正面與任何人起過衝突,爭鋒相對。但此刻他的臉愈是平靜沉毅,愈是叫江風掣怒不可遏。

  「你……!」江風掣一時語塞,右手已經搭在劍柄之上,佩劍出竅兩分,金石寒芒乍起。

  脾氣暴烈如斯,在這樣的氣氛下已經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許清衍見狀,寬袖之下撫掌凝氣,拍在江風掣手背上,以子之手,帶著劍鋒縮回了鞘中。

  他靈力雖不算高,但好歹幾十年的修為,一派仙長,收拾一個半吊子徒弟倒也還夠用。

  「夠了!」他怒斥道,「肖一對焦矜拔劍相向為師不曾親見,掣兒今天是想在為師咽氣前與你七師弟親示一遍予我一觀?」

  江風掣雖怒氣難平,但佩劍既被師父一掌拍回鞘內,也算對自己的實力恢復了些清醒的認識。

  他總算還沒忘記今天是來幹嘛的,不敢繼續造次。

  「弟子不敢。」

  「弟子不敢。」

  堂上師兄弟二人同聲同語,同時跪地。

  「都給我起來。」許清衍背過身去,似是懶見眼前的局面,「無須在這個時候給我表演什麼兄友弟恭的默契。」

  「掌……掌門……」江、魏二人剛剛起身,房內氣氛還未來得及尷尬肅靜,殿前一看門小童的聲音便顫顫巍巍的響起,「肖,肖公子求見。」

  「肖一見過太師父,師父。」肖一進門恭恭敬敬的行了弟子禮,身形略頓,最後還是微微側身對魏尋欠了欠身,「見過七師叔。」

  「你不好生將息跑來這裡做什麼!」魏尋輕斥,「現在長輩談話,有你什麼說話位子?目無尊長!退下。」

  「七師弟這是在惱什麼?你不是最疼愛我這個小徒兒了嗎?」

  江風掣語帶譏諷,可稱得上是陰陽怪氣。

  「且不說現下殿上坐著師父,殿前站著我,他退不退下還不由你開口。單說他發瘋的時候你口口聲聲稱自己一聲『哥哥』,就早已經亂了輩分,好沒規矩。眼下怎麼倒是端出長輩的架子來了?」

  「是魏尋無狀,叫大師兄見笑了。」魏尋正色行禮道:「肖一身上有傷,黃口小兒,話亦不足為信,還是讓他先退下去吧。」

  「七師弟,我說的明白,他肖一今天下不下去輪不到你多言!倒是你的話做師兄的有些聽不懂了,是他拿劍頂著我矜兒,現下怎麼倒變成是他身上有傷了?」江風掣白了肖一一眼,「『黃口小兒,話亦不足為信』是嗎?你這意有所指,說的是肖一啊,還是焦矜!」

  「師父息怒。」肖一雙膝觸地,「是弟子傷了大師兄,這本屬我門中內務,無需理會他人之言。弟子願與大師兄當面對質,也願領責罰,只不願不相干的……旁人牽扯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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