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當然現在周淑妃的計劃已經破產了,傅瑤也不再顧忌她,倒是孟河那裡仍是個麻煩。男人與女人不同,愛情不會是男人的全部,她深信孟河同意舉兵不單是為了周淑妃,一定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在內。現在周淑妃雖然住手,可是孟河未見得肯善罷甘休。

  傅瑤將這顧慮一提,元禎卻說:“不用擔心,安王妃會料理的。”

  他向來言出必行,果不其然,某日深夜,孟河整頓了麾下兵力意圖秘密起事,才發覺他們之中的大半已不再聽從他的號令,而是轉投入他女兒的陣營中去了。

  元禎說道:“孟氏還做姑娘的時候就跟隨她父親南征北戰,在軍營中的威信不下於其父,因其仁愛聰慧的緣故,眾人甚至更聽信與她。早在得知孟河有叛亂的意向後,孟扶男就暗中收集憑證,並伺機分化她父親的兵力,那些人雖然老實,卻並不愚忠,如今強弱易勢,又怎甘心白白跟著孟河送死?”

  傅瑤帶著醋意道:“殿下是怎麼得到安王妃鼎力相助的?她為何一心一意地幫你?”

  總不單是出於對父親的怨恨吧?

  “瞧你這酸溜溜的勁兒,”元禎捏了一把她的臉頰,“當然不止是因為孟河與周淑妃有私情的緣故,別人可不像你,一天到晚在男女之事上鑽營——”

  元禎瞟了她一眼,傅瑤很不服氣的撅起嘴,卻見他正色道:“孟扶男要的,是女將軍的職銜。”

  傅瑤頓感自慚形穢,覺得元禎說的一點不錯,她的境界還是太小。不過確實,孟扶男那樣的才幹與智慧,整日守在內宅也太委屈了些。

  只是這女將軍一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關係到制度的變革,元禎區區一個太子就能決定麼?

  傅瑤望著他,“殿下已經答應她了麼?”

  “答應了。”元禎點點頭,又補充道:“當然,這得在我登基之後。”

  好一個精於算計的小騙子!

  出乎傅瑤意料的是,元禎實現諾言的日子很快就來臨了。皇帝昏迷多時,經太醫用銀針救醒,可是生機衰敗難以復甦,看樣子活不了多久了。

  元禎坐在父親床頭,細細向他回稟這些時日的風波,也將那些叛逆的處置讓皇帝一一過目:恆親王全府都被貶為庶人關押起來,孟河削去官職流放北荒,至於周淑妃,則是被打入了冷宮,等候皇帝發落。

  元禎本以為皇帝會將她賜死,誰知皇帝聽畢,卻只是靜靜說道:“不必殺她,送她去道觀清修便是,以後別再出來了。”

  畢竟是伺候他多年的女人,哪怕並非真心實意,皇帝還是會心軟——或許這心軟並非對於周淑妃,而是對於年老衰敗的自己。

  元禎點頭,“是,兒臣會按父皇說的辦。”

  成德帝凝視著他年輕英俊的輪廓,依稀在他臉上尋得趙皇后的影子。雖說他並非趙皇后親生,可是母子倆相處久了,總會有幾分相似。

  成德帝看了半日,元禎的臉上始終平靜無波,他這才慢慢說道:“這江山交給你,朕很放心。”

  再多的提防與忌憚都化為烏有,到了垂死關頭,一個父親所記掛的只有基業的傳承,這一點,他相信元禎會做得比他更好。

  元禎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妥帖、挑不出紕漏,“父皇怎麼說這樣的話,太醫都說了,您這病看著急,其實治也容易治,等您養好了身子,還得請您來為阿瑤未出世的孩子起名呢。”

  成德帝仿佛累了,疲倦的轉過頭去,“朕累了,你先告退吧,讓朕好好歇一下。”

  然而等元禎退下,他也並未闔目安眠,而是起身將那碗烏黑髮苦的藥汁倒進淨桶里。他知道這些藥並不能治好他的病,只是讓他苟延殘喘、多活幾日而已——但那並非他想要的。包括別人的寬慰之語,哪怕來自自己的的親兒子,他也一句都不想聽。

  他只想安安心心、無牽無掛的赴死。

  成德帝仍舊躺回床上,安靜注視著發灰的帳頂,唇畔卻漸漸浮現出一絲微笑。

  他隱約瞧見眼前有一個俏麗而倔犟的身影,那是他年輕時所深愛的女人。

  阿媛,朕來陪你了。

  *

  皇帝死在三日之後。

  為著操辦成德帝的喪儀,傅瑤少不得又有一番忙碌,這一回可沒人來幫她了。雖說有前頭江太后與趙皇后的例子比著,可國喪的規制又要高出許多,除了應付內廷瑣事,還得與禮部那邊磋商,傅瑤整個人忙得團團轉。

  傅瑤只好去求李昭儀幫忙,李昭儀卻如抓著了燙手山芋般,忙不迭地推脫,說她既非皇帝的寵妃,也不曾誕下皇子,實在當不得這件差事。

  傅瑤苦勸無力,末了還是元禎親自去向李昭儀央求,說她懷著身孕實在辛苦,還請李昭儀體諒則個。李昭儀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但卻提出了一個額外條件——那就是昌平的婚事。

  昌平眼看著就要成老姑娘了,卻還八字都沒一撇。李昭儀本指望成德帝為她尋一戶好人家,可是這一向宮中多事,皇帝又病了,不得不耽擱下來。如今更慘,皇帝一撒手竟去了,叫她一個深宮婦人依靠誰去?

  她只能指望未來的新君。

  元禎聽了這話便笑道:“庶母怎這樣見外,昌平是我的親妹妹,做哥哥的哪有不替妹妹著想的?”

  李昭儀這才放下心頭大石。

  但是昌平卻不依不饒起來,“母親總說嫁人嫁人,嫁人有什麼好的?我才不要讓人家管著我呢!我就在宮中伺候母親終老,等母親她老人家西去了,就讓哥哥賜我一座公主府居住,想養多少面首就養多少面首,豈不是快活得緊?”

  她現在頗有底氣,元禎登基,她一躍而為長公主了,地位比起從前又不一般。

  傅瑤聽她嚷嚷,只抿嘴笑道:“你這話千萬別讓李昭儀聽見,什麼面首啊、養小子的,這哪是姑娘家該說的話,回頭別人還以為是我教你的。”

  昌平眨巴眨巴眼,“本來就是你教我的。”

  原來她常往太子宮走動,雖不是刻意翻箱倒櫃,偶爾也尋到一些好東西——是元禎悄悄搜羅來的艷情小說,床笫之間助長情趣用的。大姑娘家哪知道這個,且正在情竇初開的時候,一見了便愛不釋手。

  傅瑤聽了差點臊死,又不好對她說實話:元禎丟臉和她丟臉不都一樣麼?說起來,還是她自己丟臉更好些,總不能讓別人曉得新帝是個昏君吶。

  傅瑤連忙一陣乾嘔掩飾過去——雖說已過了孕吐的時候,不過做做樣子也非難事。

  反正昌平也不懂得——她的思維還停留在理論階段呢。

  大行皇帝的喪儀之後,又是新帝的登基大典,等到一切都忙完,已經是秋日了。

  傅瑤早就從東宮搬到了新修繕的鳳儀宮——椒房殿為了祭奠趙皇后,乾脆空著,再則傅瑤懷著身孕,對死過人的屋子也有些忌諱。

  元禎已經確立為新帝,論理傅瑤便該是皇后,只是冊封禮還未舉行,名份上始終差了一頭。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