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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瞪著眼茫然地看著什麼,然後點點頭,才醒過神來。他小心翼翼地把真項鍊包回棉紙,放回到口袋中。

  "你願不願意告訴我,"托比叫道,"你到底在這兒幹什麼?"

  "我闖入您家了嗎,先生?"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別老是彬彬有禮地叫我'先生'!聽上去像是……"

  "什麼?"

  "像是你在拿我取笑!"

  德莫特轉向伊娃:"我看見你進來的。你的計程車司機向我保證你還在這兒,並且前門也大開著。我確實想跟你說的是,不用再擔心了,警察不會來逮捕你了。至少目前不會。"

  "但他們去我家了!"

  "是的,他們的習慣而已。從現在起,你會發現他們無處不在。但我可以私下告訴你,他們最想見的人是伊維特·拉杜爾,她非常熱烈地歡迎了他們。這個老潑婦要是不在此刻給她個教訓的話,那我就不知道什麼是法蘭西性格了。……嘿,站穩了!"

  "我……我很好。"

  "你用過晚餐了嗎?"

  "沒……沒有。"

  "我想也沒有。必須補償一下。現在十一點多了,但還有幾家隨叫隨做的餐廳。就這麼著了。我們的朋友格倫已經稍稍改變了心意,因為有人向他指出,勞斯家的某個人處心積慮地撒了個謊。"

  聽到"勞斯家"這幾個不詳的字眼,整個氣氛又變了。托比往前走了一步:"你也參與這一陰謀了?"

  "是有過一個陰謀,先生。向上帝起誓,有過!但沒我什麼事。"

  "你在門那兒聽的時候,"托比指出道,強調了"聽"字,"沒聽見什麼嗎?關於褐色手套還有其他的話?"

  "聽到了。"

  "這沒叫你驚訝嗎?"

  "不,我沒覺得驚訝。"

  托比費力地呼吸著,對他們顯出一種真切的悲哀。他用手指觸摸著左袖上的黑紗。"聽著,"他說。"我可不是那種在大庭廣眾宣揚家務事的人,我想這你們也承認。但是我問你們,我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在這件事上,你們是不是太叫我失望了?"

  伊娃正要開口。

  "等等!"托比堅持道。"我承認……表象是一回事。但是,認為我們中有個人殺害了父親,那簡直是胡說八道,聽上去就像個陰謀。而且還是她說出來的,你注意了!"他指出,"一個我信任的,實際上還愛慕的女人。我剛才告訴她,我好像要用一種新的眼光去看她了。天哪,就是這樣!她最好還是承認她又開始跟阿特伍德這傢伙來往了。她就是對這等事樂此不疲。我跟她說了說這個,她就大發脾氣,說出來的話都不像那個我打算娶作妻子的女人平時該說的。

  "她為什麼要那樣說話呢?是因為普呂這姑娘。好!我承認這在某方面是不對。但一個人總會時不時地犯點小錯誤,是不是?他不會把這當回事,也不希望別人把這當回事。"

  托比的聲音提高了:"這完全不同於一個為婚姻起過誓的女人。就算她實際上真的跟這個惡棍阿特伍德沒什麼事,在這兒我也會給她我懷疑的理由,她讓他進了她房間:不是嗎?我是個聲譽不錯的生意人。我無法忍受別人說我妻子做出這樣的事情,至少,在我們已經宣布訂婚後。不能忍受,不管我有多愛她。我以為她改過自新了,並且當時我還相信自己的判斷。但是,假如她就是這樣對我的話,我不知道我們該不該考慮終止訂婚了。"

  誠實的托比停了下來,自覺良心不安,因為伊娃哭了。這純粹是憤怒與緊張的反應。但托比不知道。"儘管如此,我還是非常愛你。"他安慰地補充道。

  大概有十秒絕對的靜默,你甚至能聽到普呂小姐在樓上自言自語地哭訴,德莫特·金洛斯屏息站著。要是他不這麼做,他覺得自己可能要爆發了。他的腦海里既有智慧,也有對自己經歷的兇殺案堆積的記憶,其中,還有因為過去的苦痛與屈辱而發出的嘆息。

  但是,他僅僅是堅定有力地把手放在伊娃的手臂上。"離開這兒吧,"他溫和地說,"你應該得到比這要好的待遇。"

  15

  九月清涼的天氣里,皮卡弟(譯註:Picardy,法國北部省,沿英吉利海峽)海岸上的日出將地平線伸展成一根宛如蠟筆繪過的紅線條,又將五顏六色撒入水中,像打翻了一個顏料盒。接著,太陽升起來了,小小的光點在海峽的陣陣波浪上閃閃發光,從多佛海峽(譯註:Straits of Dover,英吉利海峽最窄的部分)吹來的風推動它們追波逐浪。

  他們的右邊是英吉利海峽,左邊是矮矮的沙丘。一條柏油路隨著海岸的曲折而蜿蜒,本身亮光光的像一條河流。一輛敞篷馬車嘎嘎地在路上駛過,耐心的馬車夫坐在馭座上,身後坐著兩名乘客,挽具的吱嘎叮噹聲,馬蹄的得得聲,似乎每一聲都脆生生地劃破了清晨的空曠跟叫人昏沉的靜謐。

  從海峽吹來的微風將伊娃的頭髮吹得四散飄揚,在她黑色的毛皮大衣上劃出一道道漣漪。儘管眼窩深陷,她還是笑了起來。

  "你發現沒有,"她大聲說,"你讓我說了一整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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