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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一郎雖然嘴上那麼說,心裡可明白:這種騙小孩的說明是通不過的。然而,必須不住嘴地說些什麼;沉默,就意味著敗北。

  俊一郎剛坐下,森常務董事便站了起來。看樣子他要極力反駁。

  “剛才,經理的話算不得說明。正如我們就早懷疑的那樣,涉谷技師因為遇難而精神錯亂了。根本不應該把他弄到MLT-3型電視機展銷會上去。但是,極少數人為了明哲保身,竟不顧羞恥,硬讓一個瘋人出席有關公司聲譽的展銷會。不但醜名揚天下,而且把耗費了天文數字的巨大投資所研製成功的王牌商品的聲名也給糟蹋了。這責任,你打算怎麼個負法?希望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質問非常激烈。俊一郎毫無懼色地站了起來。

  “關於涉谷技師的精神錯亂,我也深深感到自己是有責任的。然而,那事故完全是偶然發生的,我們根本無法預料。他的精神錯亂是暫時性的。關於這一點,有醫生的診斷書,絕不象適才森常務董事的發言所說的什麼出之於少數人的明哲保身,硬是讓一個頻發性的瘋子出場。

  “請想一想,讓發明者出席新產品展銷會是早已確定的慣例。況且,那次展銷會已經決定由大阪電視台向全國播報。難道還有比發明者與新產品相結合這樣的宣傳形式更好的了嗎?假如象森常務董事所說,不讓涉谷技師出席,也許不會出現那樣的事故。但是另一方面,無法預料會發生那樣事故的人們肯定要嚴加追究:’為什麼不讓涉谷出席?‘我們絕對不可能意料到那種輕易不會發生的事故,白白放過與發明人相結合、以便使消費者對產品留下深刻印象的好機會。森常務董事的發言,純屬馬後課,難免有隻看後果的偏見之嫌。”

  俊一郎的拿手好戲是顛倒黑白、強詞奪理。強電派的董事們嘁嘁喳喳騷動起來,大有不亂一場不能完的趨勢。

  接著森口常務董事站了起來。他是個有名氣的人,說他在三森常務董事之中最出類拔萃。

  “至於涉谷技師的精神錯亂,是暫時的,還是長期的,這讓專科醫生一看便知。這件事不是爭論的焦點。我們的疑問是:’星電研‘合併後研製出的MLT-3型電視機,已經相對地成了陳舊的商品。’古電‘公開實驗的EP-3型電視機超過了MLT-3型。人家如果批量生產,我們公司的MLT-3型很快就會變成廢鐵。假使MLT-3型確實是舉世無雙的產品,那麼,涉谷技師的精神錯亂、展銷會上的丟醜、銷路不振,這一切都應該及時補救吧?但是,現在EP-3型電視機已經出現,無論怎麼等待也是不可能的了。

  “私自買賣本公司的股票,甚至濫用經理職權,操縱股票價格,採取這些惡劣手段才研製出來的新產品,原來成了一堆廢鐵!請問,弱電派究竟搞的什麼名堂?

  “如果’古電‘EP-3的型電視機是盜用了MLT-3型的技術資料製成的,那麼,保密措施是怎麼搞的?”

  的確不含糊,森口的語鋒尖厲。雖然口吻很老成持重,但是一字一句,都銳利得刺人胸膛。

  他還沒有放鬆追問。

  “花岡經理不只是對吞併’星電研‘這個重大營業項目獨斷專行,為了籌措那筆資金,還偽造材料,操縱本公司的股票。這不僅違反商法,而且構成刑法上的瀆職罪。但是,我們是’協電‘職工的一員,我們希望在責問代表董事的可恥行徑之前,出於愛護’協電‘的心情,應該首先研究挽回MLT-3型電視機敗局的有效措施。希望花岡經理在事情公開之前承擔給公司造成了重大損失的責任。”

  森口坐下以後,一時會場裡出現了湖水般的寂靜。俊一郎痛切地懊悔:如此時刻,有花岡進在場就好了。如今弱電派只有自己孤軍奮戰,與三森常務董事爭辯。如果花岡進在場,就可以和他們混戰一場,使自己有個喘息的機會。

  然而,花岡進沒有出席董事會的資格,因為他只不過是小小的部長。結果,能代表弱電派發言的只有他自己了。

  俊一郎感到十分疲倦,但又站了起來。

  “森口常務董事的發言純屬訛詐。

  “你有什麼根據斷定MLT-3型電視機是陳舊了的商品?’古電‘的EP-3型電視機不管事實上多麼先進,畢竟還沒有跨出實驗室!到批量生產那一天,還有很長時間哪。並且,EP-3型的優點在於集成電路。儘管由此還可以再縮小,但是和吸收了國外三色顯像管長處的MLT-3型相比,它能傳送優質的彩色圖像嗎?這在技術上還有很多疑問。而且,真的有必要把電視機縮小到比MLT-3型還要小的程度嗎?

  “即使在技術上可能縮小,但,把螢光面縮小到三型(原註:即第3代小型電視機)以下,那也是沒有意義的。”

  掀起了笑聲。

  電視接收機的畫面大小,根據用英吋表示出的顯像管對角線的長度數字,分別稱為十六型、十九型……顯像管放大,畫面反而離實物遠,掃描線間隔擴大,畫面混濁不清。

  相反,顯像管越小,畫面越清晰鮮明。但是,眼睛容易疲勞,不宜長時間觀看。

  這就是說,俊一郎為了強調從保護眼睛出發,三型是縮小的極限,他施展了天才的強詞奪理戰術。

  笑聲中大量夾雜著強電派的失笑聲。俊一郎更提高了嗓音,似乎下定了決心。

  “還有,森口常務董事的火氣似乎不小。極不客氣地把營業的重大行為指謫為我獨斷專行。敝人花岡俊一郎是協和電機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代表。在內部,我負責業務;對外,我代表公司。在接收’星電研‘的問題上,我不過始終堅持謀求公司利益的這一原則,操縱了本人管理下的股票,並沒有給公司造成一文錢的實質性損失。

  “究竟根據什麼說我給公司造成了巨大損失呢?僅僅依據偶然出現的EP-3型電視機,並且還不知道市場反應如何的一個試驗品,就斷定我公司引以自豪的MLT-3型電視機相對地陳舊了?這未免說得過早,而且過於輕率了吧!何況,你位居’協電‘要職,單憑臆測,公然地誹謗我,這是對我莫大的侮辱,嚴重地損傷了我的名譽。應該促使森口常務董事猛省。”

  俊一郎一住口,弱電派的董事們便鼓起掌來。謬論能講到如此出色的程度,真夠漂亮的。森口的面部先是蒼白,接著淡淡發紅。這是他這個冷靜的人非常激動的標誌。沒等俊一郎坐穩,森口便又一次站了起來。

  “經理的發言純屬感情用事。根本沒有回答問題的實質。就是沒有電子常識的人也都知道,EP-3型電視機比MLT-3型先進。不妨可以認為,在’古電‘的設備和資力之下,大量投產是燃眉之急。一旦上市,我們的MLT-3型絕對競爭不過,這是明白而又無疑的。實際上,由於EP-3型的公開實驗,MLT-3型連從前零星成交的情況不也停滯了嗎?這不叫陳舊,叫什麼?如果照此下去,下期就得減少分紅。不,弄不好,連一點紅利也分不成了。

  “損失還不僅止於現實,也包括對將來的明顯損失。何況,接收’星電研‘的時候,花岡經理所進行的可恥的股票活動,大大地損傷了’協電‘的信譽。那麼,這不是給公司造成了損失,是什麼?經理親自買賣本公司的大量股票,還大言不慚地藉口說,是在自己的管轄範圍,真是恬不知恥!假如經理依然不肯表示誠心誠意承擔責任的態度,我們也就不得不招集臨時股東總會,請求解除花岡經理的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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