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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每十刀一歇,每十刀一歇的……,一直挨到黃昏,“魚鱗細割”的肉塊,全掛著一絲薄薄的皮,往下掉,又不離體,扭動還更受罪。無法擺脫。人不如獸,生不如死。

  胸腹、雙肩、兩手、雙腿、手指、足趾、臉面、眉頭、背臀、手掌、腳底、嘴唇、頭皮、性器……,就是不取心臟要害。

  爾力道:

  “你想一刀了斷嗎?你求我吧,我再考慮。”

  邱永安一身腥紅,體無完膚好肉。他雙目睜得老大,連眼眶也睜裂了,怨恨至極:

  “清狗!”

  日落之前,爾力暴喝:

  “第一千二百刀!”

  這最後一到表演,才直刺心臟。

  邱永安抽搐一下,雙目反白,咬牙切齒,迸盡最後一點力氣:

  “來生定要做你的兒子!”

  爾力大笑:

  “你悔了吧?降了吧?來剩再伺候老子!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余景天認得他自己的笑聲。是那麼痛快,得意,勝利。一個劊子手戰勝了頑強的犯人。來剩喊他“爹”!

  他駭然:

  “你是邱永安?”

  他徒地憶起,愛妻曲紫妍的眼神。

  是的,她是“她”:邱永安的女兒。

  女兒來世上一趟,忍辱負重,同仇人上床受孕,只為一個心愿,便是“把父親生下來”?之後她死而無憾?

  不。不不不——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余景天連忙取過一柄切水果的小刀,緊握在手。——他尋仇來了,他索命來了……。先下手為強。

  病床上那虛弱的十七歲少年,那令自己身敗名裂,兩手空空,命懸一線的愛兒,喘著微微氣息:

  “爸爸——我口渴,我痛!救我!”

  又淒喊:

  “給搖頭丸!我要‘忘我’!”

  余景天的心又矛盾了。

  這是我的兒子,我的血脈,我的親生骨肉呀!

  父子哪有得選擇?

  他迷失在因果的幻覺中。她是誰?你是誰?我是誰?

  “爸爸……”

  16、雙妹嘜

  在藝術中心任職Gallerry Assistant已有四個月的葉明進,對這工作漸漸適應。他與同時主要負責畫廊開展前的準備,期間當值,展覽完畢善後工作。他們採取輪班制,早十時至晚六時一更,近日輪到他當午十二時至晚八時收館的那更。

  本來也不注意,但每擱兩三晚,便見阿婆出現,徘徊不去,似在找尋什麼,他才奇怪起來。

  這兩星期,包氏畫廊五樓展出本地首次策劃的“找尋藝術”。意念新穎,神秘而有趣。展出的物件來自普羅大眾,都是經過遴選的有意義紀念品,不能以金錢衡量其價值。主人的年齡由十五歲至七十多歲。

  也許這次宣傳做得好,所以參觀的人很多,熱心的還在小冊子上提意見。葉明進在他桌前招呼,和售賣特刊。抬頭:“阿婆,又見到你了!”

  “是呀後生仔。”她的頭髮夾雜點銀絲,細眉小眼,笑起來,眯成窄縫。葉明進直覺她十分柔順和忍耐。

  她問:“這幾天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人來參觀?”

  他不覺得誰是“特別的”,便笑:“阿婆你最特別了。一般人都是看一遍,只有你最熱心。”

  “你喚我‘嬌婆’吧。”她道,“我有東西展覽,在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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