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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允承今年二十六了,膝下空虛,大皇太后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接過大半個月不曾見的皇孫遞過來的茶盞,幽嘆:「允承啊,你快點要個孩子吧,皇祖母撐不了幾年了。」

  「皇祖母。」趙允承喊了一聲,作勢要起來跪下請罪,卻被太皇太后抓住手腕,阻止了他的舉動。

  「允承不要糊弄祖母。」太皇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似看穿了他的詭計,柔聲勸慰:「祖母知道你不喜歡小李氏所出的安王妃,既然如此,何不找一位合眼緣的女郎,為你誕下長子,與你共享天倫?」

  趙允承聽罷,眉頭直皺,其實前些年趙允承倒是想過男女之事,可黑衣那性格過於偏激,只怕自己下半月幸了女人,上半月那女人就會血濺五步,命喪當場。

  退一萬步說,長子若不是安王妃所出,將來名不正言不順,黑衣對這種事又向來極其敏感,只怕孩子還沒出生,就會被他率先弄死在肚子裡。

  於是趙允承也只好找藉口敷衍太皇太后,寬慰道:「皇祖母且安心,當務之急是輔佐皇侄,肅清朝堂,等他日皇侄能夠獨當一面,孫兒再考慮子嗣之事也不遲。」

  「你皇侄才八歲,等你皇侄能夠獨擋一面,和你同齡的王公子弟,怕是能當別人的老泰山。」

  「……」

  那確實有可能,容王心想。

  今日的祖孫見面,如同往日一樣,以太皇太后的絮絮叨叨作為高~潮,但抵不住容王不為所動,像塊鐵坨坨。

  待到傍晚,趙允承陪太皇太后用過晚膳,便騎馬出宮,回攝政王府邸本是一盞茶的功夫,但是趙允承鬼使神差,心念一轉,就朝著南門大街打馬而去。

  當朝沒有宵禁,即便是傍晚,京都城內幾條繁華的大街,也是燈火通明,直至天亮。

  只不過在大街上是不允許騎馬的,因為這樣太危險了,稍有不慎就會有人被馬蹄踩踏。

  趙允承到了熱鬧的南門大街上,也只好下馬牽著馬前行。

  南門大街顧名思義,靠近京都城的南門,距離皇宮略遠,是商賈和百姓的聚集地,跟皇城腳下那幾條紙醉金迷的大街有所不同,這裡的生活氣息很濃厚,一看就知道是尋常百姓喜歡消費的地方。

  南門大街突然出現一位牽著駿馬的玉面郎君,很快就引起了一些路人的觀望,紛紛猜測這位威風的大官人,是內城哪家達官顯貴的子弟。

  因尋常百姓很難見到朝堂上的貴人,是以這些百姓們也無從得知,眼前這位玉面郎君,就是自己也曾偷偷議論過的攝政王趙允承。

  牽著馬匹來到一座酒樓前,容王抬頭瞥了眼匾額上的大字,赫然是廣聚軒。

  這時穿著整齊乾淨的夥計笑迎出來,朝容王俯首加敬:「官人萬福,住店還是吃酒?」說著就要接過趙允承手中的韁繩。

  「吃酒吧。」趙允承說了句,爽快地將駿馬給他:「不用餵了,它不吃你們這兒的馬草。」

  小廝唱喏,伺候得越發小心。

  第4章

  廣聚軒樓上雅座,不僅有人吃酒划拳,還有老先生評書,講的是各地最近發生的奇人異事。

  趙允承坐下聽了一耳朵,倒是覺得稀奇,這間坊間的酒樓,有點意思。

  末了酒菜端上來,吃慣了山珍海味的男人,神色不變地端起酒水淺嘗了一口。

  不如皇宮的御酒好喝,這是肯定的,但是容王知道,這酒在坊間已算不錯的。

  這時旁邊有位好漢,突然放下酒碗,搖頭嘆氣:「朱家太慘了,滅門慘案吶。」

  他身旁的酒友一聽這件事,也一同搖頭嘆息:「可不是嗎?一家二十六口,那趙皇叔心太狠了。」

  卻不想被過路的夥計聽到,當即停下來插話:「劉虎,孫二,你們怕不是酒吃多了,開始說渾話了?」

  容王在隔壁心裡正不舒坦,聽了這話才勉強一哼,靜觀其變。

  那劉虎和孫二被夥計一喝,當下愣了愣,然後瞪著夥計:「我們說得有什麼不對?怎麼就是渾話了?」

  「是啊,二十六條人命啊。」周圍有人竊竊私語:「哎,一人做事一人擔當,那朱麟犯了國法,殺了朱麟就是了,何必罪及家人呢?」

  「就是就是。」

  一時間,在這裡吃酒的眾人都在議論紛紛。

  有人說攝政王冷血殘暴,以殺~人為樂,有人說攝政王狼子野心,根本就是想奪權。

  如果是官家執政,根本就不會出現滿門抄斬的悲劇。

  那是自然,幾位先帝都好賢名,無一不是絞盡腦汁給自己塑造仁君的形象,向來靠身邊的宦臣治國。

  可百姓們就是喜歡這麼溫和可親的官家,執政者突然換了畫風,弄得他們兩年都沒緩過來。

  趙允承聽著耳邊的議論,修長手指緊緊捏著杯子,朱家滿門抄斬的案子,真相根本就不是百姓知道的那樣。

  黑衣之所以斬了朱家上下,是因為朱麟以官職之便私通敵國,收取大量敵國的財物,將本朝的一舉一動販賣給敵國,真真是罪不容誅。

  發生這種事情,黑衣沒有將朱家十六以下的朱家人斬首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還勸兩位慎言。」夥計將毛巾往手臂上一搭,先是拱手朝皇宮方向揖了揖:「朱家可不是什麼滅門慘案,他們是罪有應得,咎由自取!」未等劉虎和孫二反駁,夥計繼續道:「朱家將我朝百姓置於危險之中,差點釀成大禍,是攝政王及時查出並剷除這窩賊子,你們不但不感謝攝政王,反而說他狠心,天理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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