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身孕既然能讓他平步青雲一步登天,那麽同樣可以讓他身敗名裂棄之如敝履,所以入宮前一直跟隨儀親王多年這個經歷成了最可以大做文章的地方,只是納蘭軒沒想到、連同眾多後妃都沒想到的是,引導皇上往那裡想的、親手將他推進萬劫不復的深淵的,竟是平日裡與他最為極好的韓傑紆!

  以皇上寧可錯殺三千也絕不放過一個的性子,柳音知道,大局已定。所以站在窗外,冷眼看著一切發生,暴風雨前的寧靜,那一夜實在是令人終生難忘,多少人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在那一刻註定,多少陰謀詭計運籌帷幄在那一刻誕生也在那一刻崩潰。而他,雖然知道其中事有蹊蹺,可不過是個旁觀者,又和他納蘭軒非情非故毫無交情,為什麽要出言阻止?為什麽不能做個順水人情?為什麽不能冷眼旁觀?更何況那時他是有私心的……

  況且這成與不成也不是他一人說的算,雖然這孩子有可能是皇上親生,可若是連皇上自己在知道的情況下做出了這個決定,若是有人不識相的點破,反倒是嫌命長了。君心向來難測,這做與不做是與不是都是命,該你承受的你躲不掉,不該你承受的,你也強求不來。

  所以今日這個局面,是註定,也是巧合。

  見柳音被自己堵的一句話也不說了,封玄奕仿佛自己熬不住了,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你會如何?”

  若單說狠,納蘭軒的手段的確不可輕估,雖然柳音說的並不一定是事實,卻可以為事實提供一種可能。

  聞言,飛快的在腦海里重現了一下封玄奕的問句,輕鬆的說出讓封玄奕如墮冰窖的噩夢:“虎毒尚且不食子,若是我的孩子,要麽我就不會給任何人任何機會懷上他,若是既然懷上了,我便會保他萬無一失的降生,即便拼上我的全部,至於親手殺他,怎麽可能,若是能保全,我自然會都保全,不讓他做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若是不行,也一定是我死在他之前。”

  慈父情懷莫過於此,可卻也是為人的本能。你可以選擇不要,卻不能抹殺一個和你血脈相連的存在。

  所以納蘭軒會恨封玄奕這毋庸置疑,不管那個孩子是誰的,但至少一定是他納蘭軒的。只要孩子是他納蘭軒的,並且下旨墮胎的是封玄奕,這已經足夠納蘭軒好一陣折騰了,所以雖然作為見證封玄奕一路走來的艱辛和險阻並為其賣命的人,也沒有權利和資格去責問一個痛失親子的父親,即便這其中或許還有他柳音的幾分推波助瀾。

  “如果……”艱難的吞咽了口水,接下來的這個假設封玄奕已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亦或者不知道其到底還有沒有存在的意義,“如果你有了你曾殺了腹中之子之人的孩子,你會如何?”

  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柳音顛狂一笑,已從封玄奕的話中聽出了端倪,卻並不構成他改變答案的理由:“這還用問麽?”

  四下只有兩人時,君臣之分仿佛淡了許多,湊近了些,說的是自己,也是含沙射影的暗指納蘭軒:“皇上,你我是何種人不許要微臣剖析了吧?”

  寧可負天下人,也不許一人負自己一分一毫,絕對的不平等條約,卻深深融入封玄奕的血肉,也是納蘭軒的血肉之中。

  (11鮮幣)第七十八章 動盪 下

  第七十八章 動盪 下

  幾乎是惡劣的只往封玄奕傷口上撒鹽,柳音臉上掛著冰冷的笑容,美麗的側臉在燭火下竟滲人如鬼魅,雙手交疊搭在桌上,用下巴隨意的抵在手腕上支撐著腦袋,側著頭,再靠近幾分:“皇上做的這個假設,莫不是想要試探皇后吧?”

  震撼動搖的目光瞬間一凜,冰冷的刺向柳音:“你應該明白什麽叫做適可而止。”

  再開口,便是十足的君王霸氣。柳音一臉瞭然,故作畏懼的跪地求饒:“微臣失言,還望皇上恕罪。”

  封玄奕沒出聲,柳音能夠清楚的察覺到頭頂上射來的一雙銳利如鋸般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柳音暗自咋舌,剛才的玩笑開過了。

  “那日你在鳳儀宮外都聽到了什麽?”

  後宮與朝政自古以來就是千絲萬縷扯不斷聯繫,明著柳音是封玄奕的後妃之一,暗地裡,一方面親自監視這各宮的一舉一動以及前朝的一舉一動,一方面幫封玄奕解決一些明面上不好直接處理的人或事,比如有些人該死,卻苦無證據,但若是皇上覺得不需要了,同樣可以以死於非命的由頭功成身退,或者乾脆找出一些皇上願意看到的證據幫他坐實了罪名。

  “微臣無能,請皇上恕罪,皇后和耶律溱都是箇中高手,微臣不敢靠的太近,只能知道他什麽時進鳳儀宮,進去多久去往何處,卻並不知情其到底說了些什麽。”

  所以,也無法證實耶律溱最後臨走是說的那句話到底是真是假。

  思慮再三,雖然封玄奕的臉色不好,柳音只是略微遲疑,還是開了口:“微臣今日去了一趟冷宮──”

  封玄奕沒有吱聲,柳音同樣不指望他能說些什麽或者給什麽反應,自顧自的繼續:“──微臣去看的時候,瀟采女整個人都瘋癲了,煞白著一張臉坐在床上,目光呆滯,嘴裡卻一直不停的念叨著‘不可能,是你故意設的局,是你故意害我’。”

  “微臣以為,瀟大學士在朝中也並無太大錯漏,至少皇上目前是不準備動他的,所以才多此一舉,雖然她也是罪有應得幫了不該幫的人,惹了不該惹的人,但他此舉不知皇上如何打算?”

  既是後妃,又是臣子,柳音有他特別的地方,同樣可以多多少少的踏入旁人不可、不敢觸及的地方,只是不過是公務職責所在,曾讓他一度迷失,公私不分。

  “朕知道了……”許久,略帶疲憊的嗓音吐出全然無關的四個字就算做了結論,不過足以讓柳音明白他封玄奕對納蘭軒的縱容和寵溺到了何種不管不顧傾盡所有的地步。

  無聲一嘆,有些是有些人不是你以為就不會,就像不是所有的人和事只要你努力就會如你所願。

  “皇上,那前朝拿下人,最近都不太安分,還是按老規矩處理了他們?”柳音的用詞已經算是粉飾太平的了,若是直言不諱,用謀逆造反都不為過,知道剛才的話對封玄奕的打擊不輕,也知道他此刻沒這個心思理會這些,卻也不得不說,雖然自己想要接近封玄奕的機會有很多,卻並不代表人家就願意讓自己接近,尤其是現在怎麽看怎麽像是一門心思紮根在納蘭軒身邊的痴情帝王,有時間招一個後妃說兩句話,不如花些心思和皇后談談心,作為半個知情人半個旁觀者,他們是否像表面這般相敬如賓,柳音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這些你就當做不知道,也讓你的人扯手,什麽都不要做。”封玄奕的話顯然驚著柳音了。

  詫異的睜大了雙眼看著將頭埋在自己手掌里的封玄奕半晌,才回過神來原來自己並不是幻聽,也正因如此才更加心下一沈,眉頭緊鎖。封玄奕是什麽人,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鞍前馬後的柳音怎會不知,殘忍嗜血卻也強大,為達目的而不惜一切的狠辣決絕,仿佛自地獄來的煞神,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志在必得,讓任何人也無法抗拒的沈浮,所以當初以是輕易將生殺予奪掌握於手、十足的背後帝王的暗門之主的自己才會心甘情願的沈浮,看著他如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被他的一舉一動機關算盡而蟄伏,而此刻,這又算什麽?!改邪歸正?洗心革面?還是贖罪?!

  眼底一閃而過的紅光是暴戾的前奏,極力壓抑下翻騰嗜殺的熱血,緊抿著唇,強迫自己鎮定:“皇上這是決定把皇位拱手相讓了。”

  語氣也沒了往日的恭敬,帶著輕哼和懈怠,挑起嘲諷的弧度。

  “朕讓你收手並不代表會任人宰割,”沒有抬頭,只是一句陡然一冷的話就讓柳音收了氣焰,“還有豫親王在,他會處理好一切。”

  “可若是他真的掌握了一切,或許就不再皇上的掌握之中了吧,畢竟也是先皇之子,同樣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當然,若是在另外兩個嫡子都不存在的前提下,他可就是萬眾歸心了。”雖然震懾於封玄奕的威懾,卻還是固執的堅持自己的觀點。

  他不是家奴,雖然牽扯朝政,卻不是朝臣,只要他願意,可以隨時選擇效忠或者放棄,亦或者另投明主,如果面前的人令自己失望的話,倒戈相向的事情對於他們這些本就是專司暗殺給錢就行動的人來說,根本不足為奇,亦或者說這才是他們的本性,忠心,這種多餘的東西可以培養,卻並不是必須,更不認為是一種節操。

  “你在懷疑朕?”疑問的句子肯定的語氣,出口,頓時又冷了幾分。

  “皇上恕罪,不是懷疑,微臣也只是想要保證我的兄弟的生死,若是明知是死路一條,這樣的愚忠,臣等做不來。”危險的眯了眯眼睛,雖然顧忌封玄奕的氣勢,卻也一再強調自己的立場和應得的回報。

章節目錄